惡鬼繞到一半,猛的頓住腳步, 弱弱的站在原地, 求助似的看向大胡子裁判。
大胡子裁判此時哪裡還能顧得上惡鬼,他早已經完全沉溺於震驚的情緒中, 驚訝詢問道:“你的眼睛不是被蒙住了麼, 那你是怎麼看見惡鬼在動?”
這個問題夏一回自己都弄不清楚,當然不會再巴巴的解釋給大胡子裁判聽,他隻故作高深莫測的一笑, 默然不語。
很多時候無聲勝有聲, 這個笑容在大胡子裁判眼中顯得極其有深度, 任憑他想破了腦殼也想不出來夏一回是如何做到這一點, 最後隻得無奈歸咎於自帶技能。
大胡子裁判舉起雙手,淚奔叫道:“算你贏了, 算你贏了,你快把這玩意挪開!”
“什麼叫算我贏了?”夏一回食指微微用力,扳機被按的嘎達嘎達響。
大胡子裁判有苦難言,感覺到身後絲絲殺氣,他腦子裡的弦猛的繃緊,連忙提高音量高聲呼喊:“這一輪, 玩家大獲全勝!”
話音剛落, 錄音機與惡鬼同時消失, 眼前的白絲綢也緩緩化為飛灰, 一閃不見。
隨著這一句話, 場內形勢已經十分清晰。
不少人麵露震驚, 竊竊私語。
結界已經被夏一回一槍射穿,即使現在身處結界之中,也可以很清晰的聽見外麵人討論的言語。他們大多數的反應都極其震驚,緊接著就是興奮的朝結界內的人扔鮮花,拋飛吻。
大胡子裁判肉疼的走到抵押台邊上,將抵押台上的紅晶一股腦塞到夏一回懷中。
“趕緊走,趕緊走。”
一邊催促著,他還一邊回頭看方才摔倒的地方,似乎在困惑自己為什麼會平地摔。
夏一回收下紅晶,笑而不語。
回身之時,身後再次傳來大胡子裁判粗獷的聲音:“新的一輪遊戲開始了,重拾童年回憶,有沒有人想要報名啊?”
這一次大胡子裁判的聲音沒有那麼朝氣,聽起來倒是有點蔫蔫的。
“賺了10紅晶,加上抵押的5紅晶,以及背包裡的35紅晶,我們現在已經有50紅晶啦。”
夏一回走到張清嶼麵前,滿滿一手紅晶,就連臉上都被印上了一片波光粼粼的紅色光景。
張清嶼抿唇看著夏一回,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這種虛弱是滲透進骨髓裡,以至於他一步邁出,身子都跟隨著晃了一下。
夏一回眼疾手快的扶住張清嶼,驚道:“你怎麼啦?”
“沒事。”說著,張清嶼忽然悶哼出聲,緩緩閉上眼,長眼睫耷拉下來,在下眼瞼形成一塊小小的陰影區域。
這使他看上去有一種疏離淡漠的厭世感,就像是黑白老照片的一隅,看得見卻摸不著。
“你這看上去像沒事的樣子麼?”夏一回心臟跟著緊縮,他下意識順著張清嶼的手臂向下摸,一直摸到手心方才停住。
十指交握,親密無間。
然而這個時候夏一回心中沒有任何拘泥心思,任誰手裡握著一坨冰鐵般的東西,都不會去想入非非的。
張清嶼眼睛沒有睜開,食指關節卻控製不住般整個蜷縮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一回感覺自己手心裡這坨冰鐵在微微顫抖。
他還以為張清嶼是冷極了,甚至冷到手指發顫,便趕忙伸出兩隻手去捂張清嶼的手。哪裡想到另一隻手剛剛覆上去,張清嶼抖得更厲害了。
夏一回呆滯說:“……你很冷麼?”
張清嶼啞然片刻,忽然睜眼,眸中清澈見底,哪裡還見半點迷蒙。
頓了頓,他輕聲說:“你不必……”
“不必什麼?不必給你暖手?”夏一回直接打斷他的話,說話的語氣冷嗖嗖的,“你的手這麼涼,難道還能自己發熱不成?”
說著,夏一回的心中止不住的奇怪。
他可以十分肯定的說,第六輪以前張清嶼反應迅速,槍法也很準,絕對沒出什麼問題。但為什麼遊戲一結束,張清嶼看上去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聯想到方才遊戲中忽然找回視覺,夏一回心目中有了隱隱猜測,他麵色如常,狀似隨口詢問說:“使用技能的後遺症就是虛弱一段時間麼?”
張清嶼剛要啟唇,忽然頓住,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夏一回,“套話?”
“哈哈哈哈……”夏一回尬笑了幾聲,收回笑臉,正經道:“我這是在關心你。”
他輕咳一聲,一串問題就像是連環炮彈般問了出來。
“所以剛才是不是你使用技能救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能走路不?要不我就一直攙著你吧?”
“你也彆嫌丟臉了,命重要還是臉重要啊?”
張清嶼:“……”
張清嶼一個字也沒有回,他隻是低頭看著交握的兩隻手,手指用力攥了攥,鬆開手指,又用力攥了攥,循環往複樂此不疲。
就好像忽然得到某種珍貴易碎物品,想用力攥緊,又害怕弄碎弄疼,珍惜到一個極限便隻能這樣陷入自我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