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夏一回困惑的看向張清嶼。
張清嶼語氣平靜,“變異種危機爆發沒多久,我們在這所學校找到了實驗體57號。”
這樣一說夏一回瞬間就懂了。
他想起來印象中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又抬眼看向操場上臟的像個泥猴般的孩子,說實在的,夏一回真的很難將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處。
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
一夥身著防爆服手上端槍的人邁著警惕的步伐走近,與此同時,隱隱約約的爭執聲傳來。
“我覺得應該救。”
“我覺得不應該。”
“可是那還是個孩子呀!”
“孩子又怎麼樣,你沒有看見旁邊已經圍滿了變異種麼?我們去救隻會全員搭進去,一起見上帝。”
“夏院士來了,我們聽夏院士的,他這人最穩當了!”
夏一回微微偏頭看去,正巧看見十年前的自己緩步走到窗戶邊,朝著操場看。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兩人臉上均未戴防爆麵具,麵容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中。
那兩人正是十年前的張清嶼與辛燭,三人好像被編製成一個隊伍,共同出行。
察覺到身旁軍裝張清嶼舉槍的動作,夏一回忽然伸手按住槍支,“等等。”
張清嶼頓了一下,眉心微蹙。
夏一回緩緩吐了一口氣,“我想再看看。”
看看十年前,看看這些地方,再看看他忘掉的那些恩恩怨怨。
張清嶼垂下手,盯著操場中心的57號,神情冷漠。如果方才夏一回沒有製止,他這一發子彈必定會射中操場上57號的眉心。
此時的57號已經發現周邊的變異種了,她倉皇的從空投裡拿出炸/彈,邊往身上綁邊逃離開來,一路被變異種戲弄著,躲到樓梯道下邊,周圍是十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有變異種,也有幸存者,他們都在等待小女孩血液流儘,食其血肉以果腹。
小女孩絕望的抬眼,正巧看見窗戶口聚攏起來的武裝小隊,她崩潰的哭出聲,眼睛裡的求救意味十分明確。
“夏院士,這孩子我們到底該不該救?”有人忍不住問道。
幻覺體沉默了一瞬,道:“救。”
“不能救。”辛燭出聲製止,話語中是滿滿的不讚同,“救下她又有什麼用,缺了我們的保護,她照樣會死。沒錯,她還隻是個孩子,但在這個世道,弱小就是原罪。”
幻覺體說:“我們可以將她帶回研究所,參與研究。”
辛燭執著道:“夏哥哥的命比旁人金貴一萬倍,我不允許你受傷。”
兩人間的對話沒頭沒腦,詭異的是沒有人提出異議,似乎所有人都聽懂了。
幻覺體抿唇,忽然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張清嶼,道:“你覺得呢,這個孩子該不該救不救?”
聽見幻覺體的這句問話,夏一回下意識扭頭,看向軍裝的張清嶼。
印象中的張清嶼佛係玩遊戲,總是不管事,但若是看見有人求救,必定會出手相救,這個事情中校園角鬥場就已經得到了驗證。
當時變異種橫行,許多人沒有辦法存活,迫不得已躲進了張清嶼所在的教學樓,張清嶼並沒有驅逐這些人,他選擇了庇護。
還有前幾輪遊戲李白出事,當時的夏一回也是篤定張清嶼人活著十分佛係,所以必然不會救。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救了。
不談論李白那個不明不白的威脅,最後的結果就是張清嶼出手了。
那麼眼前的情況已經很明確了,必定是十年前的自己主張救,辛燭十分抗拒,而張清嶼同意救援。
想到這裡,夏一回眉頭微微一皺。
太奇怪了。
夏一回很了解自己的性格。
在顧全不了自身安危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胡亂搭上性命去救一個陌生人,除非……事情有了十足的把握。
另一邊,許多人的目光都凝結在張清嶼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張清嶼的回答。
後者頓了頓,言簡意賅:“不該救。”
“……!”
這一瞬間,夏一回瞳孔擴張,他驚訝的看了看幻覺中的張清嶼,又轉頭看了看現實裡的張清嶼,眸子裡是滿滿的困惑。
兩人的身份完全調換了!
本應該明哲保身的自己力排眾議選擇救人,本應該出手相救的張清嶼卻選擇不救。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事情出現了如此巨大的改變?
就在他滿心震動時,幻覺體忽然抿唇笑了。
他輕飄飄抬眼看向張清嶼,平靜道:“看見有人求救,一定要去救。因為那個人會求救,一定是在非常絕望的情緒中,若是有能力拉一把,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
“噗咳咳咳咳咳……”夏一回猛的咳嗽出聲,他略有些震驚的看向軍裝張清嶼。
這些話張清嶼以前在校園角鬥場提過,說是有人曾經對他說過這些話,所以遇見有人求救,他必定會去救。
夏一回有些震驚。
感情這些話最開始是從他嘴裡吐出來,從張清嶼嘴裡繞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他這裡?
當時的他還頗為不屑,說逃生遊戲是特殊情況,弱者太多,壓根就救不過來。誰知道張清嶼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曾經他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是特殊情況’。
這還真的是一模一樣的的‘特殊情況’呀!
夏一回崩潰捂臉,心道這都是些什麼事。
兜兜轉轉,三觀被顛覆來又顛覆去,一切的矛頭竟然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