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副本(十四)(1 / 2)

夏一回不敢耽擱珍貴的救命時間, 立即將血清拋給張清嶼。後者很有默契的揮手,直接將血清針管紮在了徐穗穗的手臂上。

看見血清一點一點的注射進徐穗穗的身體, 夏一回不知不覺鬆了一口氣。

可是很快,這口氣又被重新吊了起來。

這一次和辛燭狀況完全不相同, 辛燭注射血清以後, 身體狀況立即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許多爬行種體征都悄悄弱化, 那個效果絲毫不誇張的說,堪比立竿見影。

反觀徐穗穗……

她的體征並沒有消退下去, 並且意識已經完全模糊, 就連手臂上的針管都沒有發覺。她隻是自顧自站在原地,頭耷拉著, 讓人看不清神情。

女孩子在喜歡的男生麵前都非常注意儀容儀表, 最希望將自己好看的一麵展現出來。

徐穗穗也不例外, 縱觀過去十年,幾乎每一次李白見到徐穗穗時, 後者的短發都淩厲乾淨, 劉海從不過眉毛。衣著雖然是慣例白大褂, 可她總是能將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記憶最深刻的是某個實驗計劃,眾人一起熬完好幾個大通宵,男士們衣衫不整,黑眼圈掛到下巴,滿臉飄飄欲仙。女士們臉色慘白, 在研究所蕩來蕩去,不注意看還以為是哪兒飄過來的遊魂。

隻有徐穗穗,隻有她還有人樣。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看向李白的眼神裡都在冒著小星星,冷不防就能讓人精神一震,心情放鬆不少。

可是現在,就連她也沒有了人樣。

徐穗穗的狀況比熬了幾個大通宵還要糟,甚至要糟糕的多。

“啪嗒”一聲。

扳機扣動的聲音驚醒了李白。

夏一回搖了搖手中的槍,指了一下徐穗穗,做出口型:“殺還是不殺?”

李白張嘴,半天沒有說話。

如此夏一回便懂了他的意思。

再等等——

具體等什麼,沒有人知道。可能僅僅隻是在等一個極度渺茫、卻又能讓人心生向往的希望。

夏一回帶頭,從李白側麵接近徐穗穗。辛燭與張清嶼走另外兩側,三人皆神情防備,行走路線呈現一種隱隱約約的包抄態勢。

李白臉色慘白,手心微顫。他不阻止另外三個人,卻也半天抬不起持槍的手。

“徐穗穗,你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夏一回眉頭緊皺,小心翼翼的開口說。

徐穗穗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四周一片靜謐,掩體外的喧鬨聲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近處隻有樹葉在嘩啦啦的響動,以及不知道哪裡傳來的滴水聲音。

滴答——

滴答——

打破靜謐的是辛燭,他看其他人遲遲沒有動作,且徐穗穗半天沒有反應,終於無法忍受,握緊槍支衝夏一回說:“我能不能開槍?”

夏一回下意識看了一眼李白,後者手指蜷縮,指關節隱隱發白。他頓時有些不忍心,一來徐穗穗雖然算不得朋友,但好歹打過幾次照麵,這個姑娘脾性善良堅韌,冷不丁要他下手‘殺害’這樣一個人,夏一回自問做不到。

二來,徐穗穗全身心都掛在李白身上,整個心隨李白動而動,她的命運如果由夏一回來決定,那於情於理都難以說得過去。

最終,夏一回明智的將這個艱難的選擇題拋給李白,再一次問出來那個很殘忍的問題。

“殺還是不殺?”

李白舉槍的手緩緩抬起。

見此狀況,夏一回忍不住心歎一聲造化弄人,再熱切的一顆真心也終究敵不過生死關頭的危機。

不過好在徐穗穗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如果她是在清醒狀況下被心愛的男人一擊斃命,想想都讓人絕望。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們也……”話說到一半,夏一回猛的住嘴,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散漫,不見驚愕,也不見半分怨懟。

李白的槍/口,正直直的對準了他。

這個動作一石激起千層浪,夏一回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可另外兩人就像是逆鱗被整個翻開,反應大的有些誇張。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調轉槍口對準李白,張清嶼倒還好,不顯山不露水的,辛燭的表情看上去臨近爆發,下一秒就會開槍。

現在的局勢實屬複雜,仔細算一下,夏一回的槍口對準徐穗穗,李白的槍口對準了夏一回,張清嶼和辛燭的槍口對準了李白。

幾個人就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腳趾頭想也知道,隻要有其中一個人開槍,接下來必定是場麵極度混亂,一槍接著一槍打的漫天子彈。

沉默幾秒,夏一回鬆了一口氣,又笑了一聲,道:“你倒是沒有傳說中那樣無情無義。”

李白愣了一瞬,皺眉說:“我不會傷你,你也不必反向挖苦。”

夏一回聳肩說:“冤枉啊,這次我是真的在誇你。”

李白不置可否,偏了偏槍口說:“你們三人現在後退,給她讓路。”

辛燭冷笑中帶了一絲憐憫,說:“完全變異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死掉了,你隻是在自欺欺人,還真是可憐。”

李白涼涼的看他一眼,言簡意賅。

“滾。”

行吧,滾就滾。

夏一回是第一個往後退的人,見他後退,辛燭衝著李白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敷衍的也往後退了兩步。另一邊,張清嶼本身就沒有站在阻擋徐穗穗的道路上,換言之,他根本沒有後退的必要,可還是往偏處走了兩步,不著痕跡的擋在夏一回身前。

即便知道李白隻是威脅著做做樣子,不會真的開槍,但看見張清嶼的動作,夏一回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一暖。

“謝謝。”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與關懷,以及不離不棄。

張清嶼回頭看了夏一回一眼,臉上還是萬年不變的淡定,但渾身氣場卻詭異的透露一股子開心,看著十分單純。

兩人之間的小插曲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這就像一個小秘密,或者微不足道的小事,被輕而易舉的翻了過去。

也許是意識到局勢發生了某種變化,徐穗穗忽然動彈了一下。她顫顫巍巍的抬起腳步,緩慢的朝著李白顛簸而去。

說的好聽一點,徐穗穗走路姿勢有點蹣跚,不太像體能健全的人類。

說的難聽一點——

“爬行種就是這麼走路的。”

辛燭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

李白半步沒有偏移,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雖然在平日裡相處他總是顯得過於冷酷無情,但這種情況,他卻意外的沉穩可靠。

直到徐穗穗搖搖晃晃的走到李白麵前,眾人也沒有多餘的動作。誰也不知道等待著李白的將會是怎樣的狂風暴雨……說實在的,若是在這個距離上去撕咬,李白真的很難躲過去。

但李白還是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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