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1 / 2)

所有爆發都是經曆過無數積累, 所有絕望都是經曆過無數次失望堆砌而成。

辛燭已經有過一次尋死的經曆,那一次他尚且還保留著希望, 覺得夏一回會疼他, 會舍不得他,會去挽留他。

這一次,辛燭看著夏一回, 眼眶通紅說:“你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了麼?”

夏一回點了點頭,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搖頭說:“我不確定。”

他沒有說謊, 記憶這個東西十分玄乎,你要是說他沒有恢複記憶吧, 可是夏一回偏偏記住了所有重大事件。你要是說他已經完全恢複了記憶吧,可是日複一日那些很平常的事物卻都已經被他掩蓋在記憶深處。

也許潛意識認為某些東西不重要,所以那部分的記憶就都給丟失掉了。

辛燭表情有些微鬆動,眼神裡閃爍過一道不太起眼的光芒, 哽咽說:“那你……那你還記不記的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夏一回:“……”

等等,他有答應過辛燭什麼重要的事情麼?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說實話, 為了不刺激到站在死線附近徘徊的辛燭, 夏一回斟酌說道:“我答應過你很多事情,現在不能確定你說的是哪一件。”

辛燭沉默了很久, 他的表情像是看穿了什麼,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掩耳盜鈴。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爬雪山。”

“……”什麼雪山?

夏一回表情不變,認真點頭, 煞有其事的說:“我當然記得,你先把槍放下來,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說。”

“夏一回。”辛燭忽然開口,聲音很嚴肅,“我們曾經很親密的相處十年有餘,你舉起手我就知道你口渴了,解開扣子我就知道你馬上要結束一天的工作。”

“……”

如果有一個詞能形容夏一回現在的狀態,那就是極度焦躁。辛燭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更生動形象的用遊戲術語來形容,那就是要‘開大了’。

夏一回眼神微閃,道:“你想說什麼?”

“這種親密就造成了一個困境。”辛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夏一回,唇線抿成一個苦澀的弧度,“這困境就是,你上一秒在撒謊,我下一秒鐘就能識破。”

說罷,他用一種滿是複雜的眼神看著夏一回。那眼神裡有不甘,有憤恨,更多的還是委屈和難受,滿是偏執,唯獨沒有釋懷。

一看見他這個眼神,夏一回頓時心道糟糕。果不其然,下一秒鐘,辛燭就半是自嘲的苦笑一聲。

“你根本什麼都記不得了,從始至終,記住誓言的也就隻有我一個人。”

食指微動,扳機扣下。

“辛燭!!!”

砰——

夏一回眼前一黑,身子也跟著晃動了一下。

等再度看清眼前的場景,他幾乎要熱淚盈眶。

辛燭雖滿臉赴死神態,可他還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顯然那顆子彈沒有出膛,而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阻擋在槍口之中。

身後有人推了他一把,有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快去救人。”

夏一回立即反應過來,那股看不見的力量應該歸功於張清嶼。可緊接著他就發現一個更加恐怖的事實,剛剛眼前一黑身子晃動並不是承受不住打擊的自然反應,而是外力所致。

不遠處洋洋灑灑一大片爬行種疾行而來,遠看已經極其龐大,近看更是刷新人對於怪物的認知。

就像是喪屍圍城一般,小小的便利店忽然成了四麵八方爬行種共同的目標。

電子音猛然炸起。

【現在開始播報幸存者名單:夏一回,張清嶼,金元,辛燭。】

【縮圈結束,開啟四人決鬥模式】

夏一回沒有心情聽電子音在說什麼,他猛的撲倒辛燭,將他的雙臂交叉式摁在身後。

在確定辛燭動彈不得後,夏一回說:“我知道現在勸不住你,看在我照顧你十多年的麵子上,熬過這一關,然後我們再說雪山的事情,好麼?”

方才夏一回行動的過程中,辛燭一直被動承受,全程都沒有嘗試過要反抗。就連夏一回說話,他也是麻木的麵朝下趴在地上,直到‘雪山’二字入耳,他方才有了一點點反應。

有反應就是好事情,現在能拖一會是一會,也許拖著拖著,辛燭自己就看開了呢。

夏一回抬起手表,表盤在辛燭的眼前晃了兩下,誘導般說:“看見了沒有,這上麵有四個綠燈。其中三個相近的綠燈代表我、你,還有張清嶼。另外一個綠燈肯定是金元,他正在朝著這邊不斷接近,很大可能他的目標是我……”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利店外麵傳來忽然傳來‘啪啪’鼓掌聲音。

“猜的不錯,夏哥,好久不見。”

夏一回警覺的回頭,抬眸衝外邊看。

夜黑風高,金元胖墩墩的身影隱藏在一群爬行種之間。在他身後,是如山般堆積而成的爬行種軍團,他就像一個指揮官一般,抬手間,所有爬行種都隨著他的指向而動。

金元的指向自然隻有一個——夏一回。

“哥哥快跑!”

混亂中,是辛燭首先叫出聲來。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在學校廢墟裡。

四周全是爬行種在虎視眈眈,金元就坐在廢墟最上方。

“怎麼,這個場景還眼熟嗎?”

夏一回嗤笑了一聲:“眼熟你妹。”

“不眼熟沒關係,您貴人多忘事,那我就提醒提醒您唄。”金元依然笑嗬嗬的,看著很麵善,一如初見的模樣。

“十年前,我的妹妹金寶被你趕出研究所,當時她就麵臨這種情況。同類在一旁冷眼看她生命流逝,等著吃她的血,喝她的肉。她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你能想象麼?當時的她得有多絕望啊……”

一開始金元還能保持平靜,可這話越說到後麵,他就越控製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滔天情緒。濁淚大顆大顆的朝下滾,流過滿是血汙的臉上,印出兩條白白的長方形小條。

那些白色是他原本的肉色,可惜卻被汙穢所掩蓋,就想現在的金元一樣。

也許在一開始他有一顆純淨的心靈,一直在為了找親身妹妹而努力,永不言棄。可是隨著事情刨出的越多,金元的精神就越繃緊,到了最後,所有的純淨都被仇恨所掩蓋,他已經完全分不清是非黑白,直至今天這一步。

夏一回唇瓣輕輕掀起,沒有試圖為自己辯解,而是直白開口說:“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她當時都在想什麼。”

看見他這個模樣,金元七成的怒意也被激成了十分。他深呼吸幾下,好半天才按壓住心中的殺意,滿是惡意的說:“你現在給我認錯,我說不定心情一好,就不折磨你了。”

夏一回好像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仰著頭笑了足足半分鐘,終於在金元愈加難看的臉色中止住笑意,說:“要不是你的妹妹亂動藥劑,全市會淪陷?請動動你的腦子,搞清楚之前的緣由。全市淪陷之後她才遭這個罪,你與其怪我,還不如去怪你妹妹自己。”

“當年的事情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她死了,死的很淒慘。”金元憤怒轉平靜,說:“我一直以為金寶是被你趕出研究所以後,死在爬行種手下。後來進入這個操蛋的遊戲我才知道,她被你接回去過,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後跳樓自殺。”

金元在懷裡掏了很久,方才掏出一張照片。上麵有撕碎過的痕跡,夏一回眯著眼睛仔細辨識,才認出來照片上那張稚嫩的麵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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