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敗葉擋不住狼狗的路。
看著始終離他們不近不遠的黑色身影,明旬想起了當初遇到那隻黑貓時的情景。
不過他知道時落不會收留這隻狼狗。
“隨它。”時落說。
時落又安撫地摸了摸小藤蔓,“沒事,它傷不到你。”
張嘉也想起了小黑,他看看時落,回頭看看狼狗,又看看時落再回頭看看狼狗。
“時小姐,這狗咬死人,恐怕是野性難馴,我們要是帶上它,它會不會再傷人?”
“我不會帶它離開。”倒不是因為這狗咬死了人,時落說:“狗忠誠它已有一個主人,我不會再養它。”
張嘉知道了,他在看身後的狼狗時眼中就帶上了憐憫。
那個叫杜燕的姑娘恐怕是無法再養他它了。
狼狗不喜張嘉的眼神,他低吼一聲,卻沒離開。
四人繼續往山上走。
這座山頭比他們先前爬的都要小許多,不過草木旺盛,他們走的也頗艱難。嚶嚶。
時落抓著明旬的手,替他擦去汗,“快到了。”
說話間,小藤蔓顧不得怕狼狗了,唰的一下從時落腕間飛了出去。
小黃也想跟著,它將臉貼著時落的臉,蹭了蹭。
時落將它提了起來,“去吧。”
黃符紙這才慢悠悠飛起來,跟在小藤蔓身後。
小藤蔓跟小黃擔心時落跟不上,飛飛停停,最後落在一處小土堆上方。
時落幾人到時,並未發現這小土堆有何特彆之處。
小藤蔓卻動得歡快。
時落上前,半蹲著手覆在小土堆上。
她掌心凝結一絲靈力。
須臾,時落起身,低頭看向土堆,說:“就在這下方。”
“落落,這裡麵藏的是一株藥材?”動物是不可能藏在地底下,而這土堆上光溜溜一片,不見一片綠葉,更瞧不見根係,想必是個機靈的生靈。
“人參?”明旬又猜。
“小野生。”時落評價了一句。
小藤蔓已經迫不及待的落在土堆上,它用枝葉不停拍打土堆,似乎在催促土堆下方的那株人參快些出來。
時落往後退了一步。
明旬三人也未開口。
過了許久,約莫是小藤蔓與人參交流完了,小藤蔓往後退。
土堆開始鬆動。
果然是一株小人參從地裡冒出一個頭來。
似乎覺得這幾個人類對它並無敵意,小人參這才慢悠悠的爬了出來。
它還抖了抖身體,將身上的泥土抖落在地。
“這,這”先叫出來的是張嘉,“這人參長的好像人。”
說像人其實也是過於誇張,隻是從人參外觀看可以分辨出它的頭、上身跟腿。
許多人參也是這模樣,隻是眼前這一株過分圓潤可愛了些。
小人參頭頂一撮綠葉就這麼站在土堆上。
它轉了一圈後直奔時落而去。
時落看著緊抱著自己褲腳的小人參,她伸手,捏著小人生頭頂的一片綠葉,將小人參提了起來,讓它與自己平視。
“你呆在此處多久了?”時落問它。
小人參的葉子抖動一下。
“你可願與我一道離開?”時落又問。
山下村子裡的事必然會傳開,屆時上頭會有人來調查,山上有大仙這傳聞太過匪夷所思,當調查的人破了這傳聞後,這山頭早晚會被開發。
這生了靈智的小人參便隻有一個下場。
小人參悄悄探出兩根須,裹住了時落的手指。
“那以後便跟著我吧。”時落說。
等一人一參交流完,張嘉才敢問:“時小姐,這人參成精了?”
“並未。”時落看著跟小藤蔓玩在了一起的小人參,解釋:“它不過是生了靈智。”
張嘉點頭,時小姐說得對,這人參要是成了精,應該就能變成人的模樣。
這小人參告訴時落它自己都不知道呆在山頭到底多少年,自打它生了靈智,這山頭便隻有它一個有靈智的生物。
按現代人的話說,小人參它很孤單寂寞冷。
是以,在感受到小藤蔓時它才如此激動。
“時小姐,那這小人參知不知道山上大仙是怎麼回事?”張嘉還惦記著剛才的事。
“它不知道。”時落方才與小人參交流過。
小人參與她說了,沒生出靈智前它一直睡,生出了靈智後,沒人與它玩,它又睡了許久。
“不過是人為罷了。”明旬拿出濕巾替時落擦了手。
什麼大仙?
不過都是人心在作祟。
“我是真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愚昧的人。”村民相信有大仙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還信大仙能明辨是非,賞罰分明,做他們頭頂的那一片青天。
“當人陷入困境,無法掙脫,便本能的想尋一個寄托,一個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寄托。”如此,他們便是心有懷疑,也會說服自己去相信。
這大約就是信仰存在的意義。
將小藤蔓跟小人參收好,時落又帶著三人在山裡轉了一圈,倒是讓她找到了好幾種藥材跟菌菇。
除此之外,這裡的野果樹也不少。
不過此時還不是果子成熟的季節,時落隻可惜的繞著果樹轉了一圈。
明旬捏了捏她的手心,“待回頭,我會讓人將這幾棵樹移植到梧桐路,如此,落落便每年都能吃到這野果子。”
時落沒有拒絕。
這山頭不高,一旦開發,山上的樹木想必都會被砍光。
除了野果樹,四人也看到了曾經在山野中常見的野雞與野兔,甚至還有幾隻刺蝟。
不知是何原因,這些野生物極怕人類的腳步聲。
縱使它們喜歡時落身上的味道,也不敢靠近。
直到四人看到不遠處明顯被人掩蓋過的火堆,以及火堆旁沒有掩蓋好的野雞野兔被啃過的骨頭。
“還真有人過來。”張嘉說。
不過他們找了一圈,並未見著人影。
四人沒再耽擱,打算往回走。
時落將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正如先前時落所說,這就是一座普通的山頭,沒大仙,沒精怪,甚至連野物都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