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不甚明亮,蘇楠看不清時落麵上的表情,“你在開玩笑?”
“我為何要與你玩笑?”時落反問。
蘇楠突然湊過去,看了時落一眼,奇怪地問:“你說話怎麼文縐縐的?”
時落沉默。
她沒怎麼上過學,老頭隻教她認識了字,彆的都是她自己看書學的,而老頭留下來的那些書皆是前輩所著,有的甚至是古文,時落看得多了,久而久之,也便學了書上的說話方式。
這些她沒必要解釋。
“你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說笑?”蘇楠覺得自己剛才的感覺不會錯,時落就是個直白的性子,她又問。
且她也能覺出時落話裡的認真。
“我不常上網。”時落解釋了一句。
“怪不得。”雖然奇怪這世上竟然還有不怎麼上網的人,不過蘇楠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多得是連手機都沒有的人,她也就不糾結了,轉而興致勃勃地說:“其實你說的不準確,這種人應該叫綠茶婊,綠茶婊大概是指外表清純,最喜歡裝楚楚可憐,外表看著人畜無害,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其實私生活糜爛,野心比誰都大。”
蘇楠也沒專門研究過,她說:“其實要說起來,綠茶婊跟白蓮花是差不多意思。”
時落知道了,約莫是張嘉不好意思對她說這個‘婊’字,才直接說了個綠茶。
時落方才不客氣地懟綠茶,蘇楠對她的好感蹭蹭地,若不是電影快開始了,她恨不得拉著時落的手再談個兩小時的天。
電影開始放映前,蘇楠朝時落招招手。
時落往前伸了下脖子。
“那是你男朋友?”蘇楠小聲問。
時落點頭,“是。”
“還是你眼光好,你男朋友就是傳說中的鑒婊達人啊。”蘇楠讚歎。
她剛才可沒看錯,王瑾哭的時候還朝人家男朋友看了好多眼,就是哭,也是梨花帶雨,聲音也細細弱弱的,一般男人聽了,骨頭都得酥。
但明旬卻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被趕走之前,那綠茶婊甚至還想抓著人家的胳膊,問人家為什麼。
這王瑾長得其實不算多好看,不過她會打扮自己,她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是有句話叫撒嬌女人最好命嗎?
王瑾是她見過最會撒嬌的。
想到這女人用做作的聲音跟熟悉不熟悉的男人撒嬌,她就覺得反胃不適。
雖然明旬帶著口罩,不過露出來的眉眼卻是英俊,當真是眉若刀裁,目似點漆,且身材也好,個頭又高,跟她前男友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歹住在一起三年了,王瑾的尿性她比誰都清楚。
那女人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又起了心思。
隻是王瑾還未碰到明旬,明旬便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想到明旬方才厭惡的眼神,冷酷的話,蘇楠就想笑,她就應該把那賤人的醜態給拍下來的。
實在太可惜了。
不用蘇楠解釋,時落也知道‘鑒婊達人’是何意,她握著明旬的手,抬頭,望進明旬漆黑的眼底,肯定地說:“明旬隻喜歡我。”
明旬不在乎周圍多少人聽著,他也不掩飾眼底的熾熱,“是,不管滄海桑田,我愛的隻有落落。”
時落耳朵又有些燙。
“祝你們永遠幸福。”蘇楠心裡也泛著暖意,轉身之前,她說:“我又相信愛情了。”
“你也終會遇到兩情相悅之人”時落說。
“那就借你吉言了。”蘇楠並未將時落的話當真,不過她還是感激時落的囑咐。
“送給你吃。”蘇楠又回頭,她送給了時落一把水果糖。
“多謝。”等蘇楠轉回去時,時落抬手,隔空在蘇楠後腦掃了一下。
那叫王瑾的女孩出了這麼大一個醜,以她心性,必然會懷恨在心,而蘇楠向來明火執仗地與人對峙,若王瑾使手段,她必然會被陷害誤會。
時落掃去她身上的晦氣。
之後兩個小時,便隻有電影放映聲跟偶爾的驚呼聲。
明旬選的是懸疑片。
在選定電影之前他曾詢問過吳茂,吳茂秉著為明總解憂的原則,甚至做了PPT,羅列出了情侶十大必看電影,其中九部是愛情片。
明旬看了電影簡介,皆乏善可陳,一一淘汰。
在他眼裡,電影裡演出的愛情及不上他跟落落之間感情的萬一。
明旬最終選了這部好評不少的懸疑片。
隻是他全程注意都在落落身上。
電影對他無絲毫吸引力。
散場後,明旬問時落,“落落,電影如何?”
時落有些糾結地看向明旬,她想說實話,隻是這部電影是明旬選的,她是不是該委婉一下?
“我知道了。”明旬忍笑,“落落不用為難。”
時落還是說實話,“我不知道旁人如何看,若我置身其中,我能一眼看出凶手。”
不用繞那麼大彎子。
至於整個電影故事,或許在旁人看來精彩紛呈,時落遇到無數真實的,比這更曲折的真人真事,電影情節在她看來卻有些單調虛假了。
明旬扶著時落的腰,整個人朝時落傾身,他下巴擱在時落肩頭,呼吸隨著聲音撲在時落耳邊,“落落,你怎能如此可愛?”
話落,他親了親時落的耳際,忍不住低笑。
時落挺直腰背,一股酥麻的感覺襲上半邊身體,她竭力穩住淡然的表情,等明旬笑夠了,才說:“我有些無趣。”
她這話倒不是自卑。
“不無趣,落落最好。”明旬越發眷戀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側臉。
“你也最好。”時落說完,還點了點頭。
明旬滿足地聞著時落身上的味道。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兩人才起身。
爆米花吃完了,明旬提著垃圾袋,時落提著自己的包袱,兩人跟著人群往外走。
出了放映廳,又遇到蘇楠跟她的同伴。
這回燈光明亮,雖然時落被遮住大半張臉,蘇楠還是一眼認出她,不過蘇楠卻未上前打招呼,隻跟時落擺手道彆。
“落落,可還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明旬問她。
上京的夜間同樣熱鬨。
“沒有。”彆人的熱鬨與她無關。
明旬牽著她,“那我們回去。”
隻是兩人還未走到門口,時落突然停下腳步,她回頭,往走廊看。
走廊兩側都是放映廳,這一角有十幾個。
“有陰氣。”時落說。
明旬慢一步也覺察出來。
他跟著往回看。
此刻走廊裡的人不多,兩人轉身時,後頭先有工作人員提醒他們該出去了,而後又有人阻止工作人員。
有領班過來詢問明旬是否需要幫助。
明旬隻看時落。
“彆讓人靠近那扇門。”時落指著左側第四扇門。
見明旬沒說話,領班了然,“我這就吩咐下去。”
時落腳步快,明旬步子大,兩人同時到了門口。
此刻放映廳大門緊閉。
明旬先一步推開門,他跟時落說:“落落,小心些。”
而後他當先進了門。
這個放映廳正在放的是恐怖片。
門開的瞬間,陰森可怖的音樂聲撲麵而來。
不知是這放映廳空調打的低,還是旁的原因,這間放映廳要比方才他們呆的那間冷的多。
放映廳內的人不多,放眼望去,不過寥寥十幾人。
時落隨著明旬一起進了放映廳,她順手關上門,隔絕了裡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