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六章 臉皮(1 / 2)

她靠擺攤火了 看水是水 8649 字 10個月前

張大東是不能出現在村民麵前的。

時落便將五個小鬼重新拍進黃符紙裡。

山上房子不多,人也少,一行人走了好一陣,都沒見著一個路過的村民。

錘子各個角度比劃了一遍,才找到那大姐口中像一根繩上三個螞蚱的房子。

這三幢房子在一條線上,不過卻是上中下的格局。

中間是最破舊的幾間磚瓦房。

這是那三兄弟中老大跟老三的房子,老二家的房子建的有點遠,老二家是一幢二層小樓。

按超市的大姐說法,村裡的人大多數都出去打工了,莫說年輕人,就連四五十的中年人都不會留在家裡。

張家這三兄弟除外。

這三兄弟小時就是又饞又懶,以前家裡的活都是張琴跟張大東乾,等張大東死了,張琴嫁人,那三個已經定了性,每次乾活都要被張父追著打。

按說這三人不該娶到媳婦,可誰讓這三人有張琴這個嫁到鎮子上,還有錢的大姐。

不過等三個媳婦嫁過來才知道後悔,張琴跟這三兄弟不親,不管張父張母怎麼撒潑打滾,要張琴幫三個弟弟,她都沒有鬆口。

張琴甚至當著看熱鬨的人麵說了,她就一個兄弟,他兄弟叫張大東,死了好幾年了。

嫁都嫁過來了,也不能離,三個媳婦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當然,她們心裡也存著微薄的希望,希望張琴有朝一日能念著這份姐弟情,從手指頭裡給她們漏一點。

後來老二媳婦認清現實,就去縣城飯店裡打工,沒幾年就回來蓋了二層小樓。

村裡人對老二媳婦賺那麼多錢蓋小樓的事各有說法。

這老二跟他爹不一樣,村裡人在他耳邊說,他老婆掙的錢不乾淨,老二渾不在意,他還得意地跟村民炫耀,他不用累死累活就能住上小洋樓,這小洋樓跟鎮子上一樣。

村裡人被他的沒臉沒皮震驚到了,之後甚至當著他的麵說他老婆在縣城做女支女,張老二臉皮厚,反正說了他又不會掉塊肉,這種事開始是個新鮮,時間久了,人家又不在意,再嚼舌根也就沒意思了。

再有,能嫁給張老二這樣的人,老二媳婦不是省油的燈,村民敢在張老二麵前說,不敢到老二媳婦跟前說,誰要說了,她能把人家床上那點事都抖露出來。

反正不管真假,這種私事總能引起八卦心理,村裡有要臉的人,當然不願彆人討論自己。

至於張家另外兩個媳婦,老大媳婦生她家三女兒時難產死了,後來娶了個隔壁村的女人,那女人小時候打錯針,成了瘸子,老大媳婦走路都不當麵,更彆指望她能賺錢養家,如今兩口子都在家,靠四個孩子每個月打的零用錢活著,前三個孩子是老大去世的媳婦生的,第四個兒子是繼妻生的,四個孩子成績都一般,早早就不上學了,剛成年就出去打工了。

老三媳婦就是個菟絲草,靠著老三活,兩人加上孩子能活到大,靠的是張家老兩口。

一行人直奔中間的老房子而去。

因村裡人住在山上,愣是將山上踩出來一條條小路。

幾人走在小路上如履平地。

還沒到老房子,就聽到一聲脆響,隨即就是尖叫聲。

“你再摔碗,以後就彆吃飯了,餓死你拉倒。”隨即,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怒氣衝衝地走出來,邊拍打身上被濺到的湯汁邊邊罵,“老不死的,我給你送飯已經是對得起你了,要是按我以前的脾氣,你就是餓死,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的。”

“大東啊!我的大東!”身後破屋裡傳出老年婦人的哭聲。

中年女人腳步一頓,回頭,對著黑洞洞的門口,冷笑,“現在想起你那短命的大兒子了?當年人沒死的時候也沒見你對人多好,人死了,你連棺材錢都舍不得掏,老大要是上天有靈,還不得恨死你啊。”

要不是大姑姐年年來給那兄弟燒香,這麼多年過去,恐怕沒幾個人能記得他。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們手裡有錢,老任家給大姑姐的彩禮可不少,你們舍不得給老大打個棺材,你們還說反正人都死了,這錢留給活著人花才有用。”中年女人畫著濃妝,大約是手藝一般,她張嘴罵人時,血盆大口讓人看著心驚膽戰。

“我看你是快要死了,才惦記死了的老大吧?”中年女人刻薄地罵,“要死早點死,省的我還得來回跑,給你送飯。”

張大東死了沒幾年,原來的老二就成了老大,依次順下來,她男人就成了老二。

“老大跟老三結婚的時候你偷偷給他們錢了,輪到我家老張,你們就在我跟前哭窮。”雖說村裡家裡孩子結婚會講究個前後順序,不過當年老二正要相親,老三卻自己先找個相好的,說是她相好的懷孕了,吵著鬨著要結婚。

老二就成了張家最後一個結婚的。

想到結婚當天她娘家來了親戚,張家辦的酒席寒磣,一桌子就兩個肉菜,分量還少,她當天就跟公婆鬨起來了,還有這麼多年就沒停過的吵鬨,中年女人臉陰的更厲害。

農村有老話叫‘小兒子大孫子,老爺子的命木艮子。’,大孫子在老大家,小兒子是老三,張家老兩口就偏向這兩人,總偷摸給他們送吃的。

女人回頭重重呸了一聲,這才匆匆往山下走,“你不吃,就先餓兩天!”

沒走幾步,正好跟錘子迎麵碰上。

“你們找誰?”女人臉上怒氣還未散,語氣難免有些衝。

“我們想找張大東的家人。”錘子直說。

這中年女人是沒見過張大東的,她知道張家的那些事都是她男人跟她說的,也有聽村裡老一輩說的。

張大東對她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方才拿張大東這事懟婆婆也不是真的為他打抱不平,她就是為了要刺她婆婆。

“你說的是我那死了很多年的大伯?”女人看這幾人氣勢不尋常,她怒火消散,心思飛轉,臉上硬是堆起了笑。

“是。”錘子說的高深莫測,“我們跟張大東有淵源,替他來看看他的家人跟家鄉。”

“哎呦,真的啊?”女人眼睛瞄到路邊的幾輛車子,她是進過城的,知道這車子可不便宜,笑容更真了,“我家老張就是大伯他親弟。”

“這些年我家老張一直惦記他大哥,年年都給大伯哥上墳,好幾回喝醉了還喊大哥呢。”中年女人信口胡謅,“哎,要不是我生的是三個閨女,我都想把孩子過繼給大伯哥一個,好讓他後繼有人,以後也能有個給他儘孝的人。”

時落他們當然是不信的。

說起來,跟張大東最親的就是後頭屋裡還活著的老不死了,要是他們給那老婆子錢,肯定給老大跟老三給扣走了,老二媳婦臉又是一變,心酸地說:“當年大伯哥沒了,我那公婆聽老人說把沒結婚就去了的人葬在祖墳裡不好,影響風水,他們就隨便找了個地方把大伯哥給埋了。”

說到這裡,女人大聲歎了一句,“當時我沒嫁過來,要是我嫁過來了,可不能讓他們這麼對大伯哥的。”

女人這話沒撒謊,,要不是張琴後來給張大東買了棺材,修了墓,恐怕張家人早就忘了張大東葬哪了。

起初,知道張琴對張大東的看重,老二夫妻二人也曾為了討好張琴,去給張大東燒紙,卻被張琴嗬斥,之後張家三兄弟再沒去過。

五個黃符紙小人依次從錘子背後飛出來。

領頭的是一個大些的紙片人,它直往屋裡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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