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院子裡的一乾人等,連縮在偏院的陳瑤親娘家那邊的親戚也沒放過。
隻是那邊親戚實在無賴,臨走還罵罵咧咧,說又不是沒上禮,怎麼連口飯都不讓吃。最終大包小包的打包了許多飯菜,甚至還將偏院擺放的一些看上去十分值錢的物件也揣進懷裡,這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送老夫人回後院。”白之義指揮道。
白老夫人氣喘籲籲道:“不,我不走!楚家那老東西還沒走,憑什麼讓我走?”
“娘,難道你看不出來今天是個什麼情況?”白之義鐵青的臉色就一直沒緩過來,“快點兒,送老夫人回房間!”
白老夫人的貼身嬤嬤隻能應了,連哄帶勸的把白老夫人帶了回去。
送走了白老夫人,白之義這才看向癱軟在地的陳瑤,“你到底用了楚家多少嫁妝?”
陳瑤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白之義大怒,喝道:“我一世清白,都毀在你手裡了,知不知道??”
陳瑤這才抬起頭,表情麻木,唇角勉強勾起一抹冷笑。她道:“白大人,你清白?你為官這麼多年,這家裡,裡裡外外的事你可管過?每日裡要花銷多少,每個月要給下人發多少月錢,母親每日裡吃多少補品。還有禮尚往來,要花費多少銀子,你可知道?”
白之義冷笑道:“每個月月奉我都是交予你的,之前楚淩管家,不但沒有動用嫁妝,還有盈餘。為何到你這裡就不行了呢?”
陳瑤的表情帶著一絲絕望與不可置信,“白之義,既然楚淩那麼好,你為何還看不上她的出身?口口聲聲與我說她不過商戶之女,讓我不要與她計較。我忍了那麼多年,她終於死了!如今你卻說她的好?”
“我是說她……”話還沒說完,門口管家急匆匆跑了過來,“老爺,楚家人現在正在正廳,想要見老爺。”
白之義咽下後半句,冷冷的看了眼陳瑤,一甩袖子走了。
見他走了,張嬤嬤這才湊上前來,用力把陳瑤扶了起來,“夫人,您可要保重身體啊。不管如何,您現在是白家的正室正妻,何必與那死人計較。”
“我計較的是那個死人嗎?”陳瑤用力閉了閉眼,“這麼多年,我為了白家操碎了心。可如今呢?你看看他啊,反倒說起我的不是了。一個月六十幾兩的月俸能做什麼?百萃樓一桌上等的宴席就要二三十兩!他那點兒銀子,夠吃幾頓的?還有他那個老不死的娘,每日裡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看見永陽伯府的老夫人穿了新衣,她也鬨著要,帶了新首飾,她也要!也不想想,她配嗎?”
張嬤嬤囁嚅道:“老夫人好歹幫忙了……”
陳瑤裝若瘋狂的大笑起來,半晌才道:“她那是幫我?她那是恨不得我死!事後若是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白之義能吃了我!你信不信?他絕對能吃了我!冷心冷情……他對他親生兒女都舍得,我算什麼?我算得上什麼!”
“夫人……”張嬤嬤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今日這件事,真的是讓他們措手不及。平日裡那個白若盼伏小做低不聲不吭的,誰知道突然就鬨了個大的。難道之前她那副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一個才十六歲的小姑娘,能忍成這樣,這心機,未免也太可怕了!
……
楚老夫人坐在正廳主座上,冷眼看著大步進來的白之義,“白大人。”
白之義連忙行禮,道:“嶽母,今日讓您看笑話了。”
楚老夫人笑了,道:“是啊,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如今白大人喊老身一聲嶽母,老身竟然覺得毛骨悚然。在你眼中,老身不過就是一個商戶出身的低賤之人,哪裡配得上當你白大人的嶽母?”
白之義緊蹙眉頭,道:“嶽母大人如何這樣說?白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從為有過如此言行。”
“是,白大人清高如天邊之月。但是白大人的母親和兒女,卻比不上白大人呢。他們吃著楚家的,用著楚家的,到指著老身的鼻子大口謾罵,真真是讓老身開了眼界。”楚老夫人輕聲一咳,大舅母趙氏立刻奉上一杯清茶。
白之義板著臉,道:“白某是有月俸之人,嶽母大人如何說白某母親和兒女吃的用的都是楚家的?”
楚老夫人沒接他這個茬,隻是慢慢的用了一盞茶,這才道:“白大人還記得,當初你們白家是如何求娶我們楚家姑娘的嗎?那時候你父親為了讓你安心讀書,在楚家作掌櫃,自己一文錢都舍不得花用,全部攢下來給你買了紙筆。哪怕是他生了病,也硬撐著,要不是我兒子發現的早,你父親早就因為高熱去了。
“楚家救了你父親一命,又在你考上秀才的時候送了文房四寶和銀兩。後來你見到了我的淩兒,十分喜歡,便托你父親與淩兒父親提親。你當時指天指地的發誓,說除了淩兒不會再娶,我們見你讀書用功,人也正直,這才同意了這場親事。白大人,您不會都忘了吧?”
白之義一哽,半晌才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到底是身不由己,還是心大了,看不上我們商戶之家了,白大人您自己清楚。”楚老夫人笑道:“白大人口口聲聲的說您的月俸足夠養家,淩兒的那些嫁妝,都是張姨娘所用,可是?”
白之義抬起頭道:“張氏所做之事,小婿確實不知!”
楚老太太笑出聲來,但是眼神冰冷,“所以,白大人也不知道,盼兒自從回來,就一直住在冰冷的下人房,平日裡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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