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最後一場,最後一首歌了,是spark的出道曲——
當年臉蛋稚嫩無比,舞蹈卻強烈帶感的少年,一路成長,嘗試過各種風格但從未改變過自己的靈魂,如今都已長成如玉的青年了,台下的粉絲感慨萬千:
“崽兒啊,你們終於長大了!媽媽放心了!”
“媽媽可以跟你們斷絕母子關係了!”
“媽媽以後就是你們正式的女友粉了!”
……
“你還是我的崽兒,但小狼弟弟是我的愛了!”
“不!小狼弟弟明明是我的!”
……
可是就在最後一句歌詞唱完的時候——葉明舟的帽子被一旁跳了一整晚,體力透支,沒有站穩的舞伴一撞,掉了下來。
他表演這首歌的時候沒有戴老四同款的假發,反而是把頭發盤了起來,塞在了帽子裡。
這下,金色的發絲像是陽光下璀璨閃耀的瀑布一般傾泄而下,如同升起了夜裡的太陽,瞬間驚豔了眾人。
導播也懵了,手忙腳亂地反而直接將這個畫麵切到了演唱會的大屏幕上。
一片嘩然之後,容納了幾萬人的體育場噤聲,時間都仿佛在此刻停止了似的。靜默了許久之後,全場又開始沸騰了起來:
“小狼弟弟頭發居然這麼長?”
“金發也太好看了吧!”
“何止好看,簡直到了妖孽的地步!太妖了!”
“小狼弟弟怎麼越看越像女孩子?”
“對啊,也太漂亮了吧,哪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子?”
……
“等一下,這不林琅嗎?”
“林琅是誰?”
“林琅是bloom裡那個退團的成員!”
“不是退團,是去國外讀書了!”
“那她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
……
“林琅!小狼!你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名字嗎?”
……
眾人震驚了!
小狼=林琅?
小狼弟弟就是林琅?
——“這是林琅!bloom的林琅!”
林琅在私人醫院的豪華病房裡痛哭流涕。
她搞不懂現在是怎麼了,怎麼自己現在成一個男人了?
好像她昏迷前跟著一個男人一同掉到了水裡,她還感覺自己中電了似的,電得她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有一股外力好像撕扯著自己的靈魂,將靈魂與肉身分離,她就暈過去了。
而且剛才照鏡子的時候,她也發現了,好像自己現在和昏迷前一同落水的那個戴墨鏡的男人身形挺像的,好像是穿到這個男人身上了。
怎麼,是皮卡丘顯靈了嗎?
可是,皮卡丘顯靈就顯靈吧,她怎麼成男人了?
瞬間,林琅就仿若PTSD病發了似的,腦海裡,甚至是眼前,立刻浮現了小時候生父離家時的畫麵。
絕情的男人扔下錢,說走就走,頭也不回,任憑自己哭成什麼樣子,他都不再理會。
從那天起,林琅就開始厭男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生父也和死了似的,與她不再有聯絡,她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他也沒有來,也不知道他人在哪裡,反正隻是托人給了她幾萬塊錢,啥話也沒有捎帶。
林琅更是厭男了,覺得男人這種生物,跟女人不是同一種生物,彆看他們平日裡怎麼樣對女人,是好還是壞,反正最後,他們都靠不住,都是要滾蛋離開的。
從未談過戀愛的她,平日裡跟男性沒有過任何的身體接觸,造型師都要小姐姐,沒有小姐姐隻有小哥哥的話,那她要麼素顏,要麼就自己給自己捯飭。
偶爾因為工作的問題必須跟男性接觸的話,那她當時臥薪嘗膽,忍辱負重一般忍了,下了台或者回了家,是一定要洗澡,然後在洗澡的時候埋汰自己一番的。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都沒有紅的原因之一。在同組合的門麵孟雅瑤見男藝人就貼,身體接觸更是多得叫粉絲都感到不適,其他的成員也與男藝人有過不少合作的時候,她潔身自好到了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病態地步。
而且,周遭的人都知道她對綠茶化妝品過敏,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厭男,說明,她對男性已經厭惡到了提都不想提的地步了。
——可是現在,厭男的她卻穿到了男人身上!
這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就是,我們最終都活成自己討厭的模樣。
那林琅此刻的無奈真的是無奈死了。
還不如讓她直接淹死在噴泉池裡呢!
林琅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她和投降一樣舉著自己的雙手,簡直不想觸碰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覺得哪裡都惡心,惡心到了想吐的地步,手足無措到簡直想撞牆,死了一了百了。
然後,她扭頭,看向了一旁的窗戶。
窗外的世界多麼明亮,可是她的生活無望了。
她對自己的厭惡又是到了極致,直接大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病房的窗戶。
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吹著她流著淚的臉生疼,她卻還是一條腿抬到了窗戶上,身子也往外,頭也往下望去。不恐高的她更是覺得窗外的世界真美好,繼而繼續攀著窗戶,繼續往外湊。
很快,就差一點點,她就真的要解脫了。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的內心是開心還是難過,好像是一下子空了,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張開了雙臂,流著淚,卻也難得露出了一個微笑。
可這個時候,她的病房房門直接被人推開了。
一道讓她莫名有些熟悉的女聲隨著房門的開啟響了起來,語調是那麼寵溺與溫柔:“寶貝兒……你……”
對方推開了門,看到林琅坐在窗戶上,半個身子都出去了,明擺著是要跳樓,快要嚇死了,大喊大叫道:“寶貝兒!你做什麼!下來!你給我下來!”
林琅看到來人,立刻愣住了!
——!!!
——這不我的女神嗎!
眼前的女人,正是一個人代表了一個時代,名字寫進流行音樂史還是大寫加粗,享有多篇幅版麵,被世人譽為樂壇唯一女帝的天後祈月!
她最紅的時候一年365天有一半的天數都在開演唱會,票房彆說是整個亞洲了,放在全球來看,都能排到當年前三!
可是在她人生最巔峰的時候,她卻毅然決然地隱退,相夫教子去了。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再發片,不再唱歌,人已經淡出眾人的視野了,可她的歌卻被譽為經典,經久不衰,依舊被人傳唱,到現在提起她的名字來,眾人還是會喚她一聲“月神”。
過了這麼多年了,見到了真人,林琅覺得,她的女神還是和電視上、照片上、專輯上的一樣年輕、一樣美!
林琅立刻覺得自己穿到了男人的身上不算什麼了,她的女神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這才是做夢吧!
而且女神剛才叫我什麼,女神叫我寶貝兒!
天惹,她這麼叫我,啊啊啊啊!awsl!我可真是死而無憾了!
一個激動,林琅又是差點兒真的直接從窗戶那裡掉下去,真的要死而無憾了。但幸好被祈月身後的保鏢及時拽了回來,癱坐在了房屋內的地板上。
祈月也立刻湊到了林琅的麵前,將林琅拉到了自己的懷裡之後馬上就又是哭喊:“寶貝兒啊你怎麼了?寶貝兒啊你怎麼就想不開了!是我最近沒來看你嗎?”
林琅在祈月的懷裡,與她這樣近距離接觸,還聞到女神身上的味道香香的,簡直像是仙女一樣,更是激動得快要暈過去了。
而且她似乎也搞清楚自己這個身體跟祈月是什麼關係了——被女神叫寶貝兒,女神還說最近沒有經常來看我——莫非——莫非我現在是女神的小男寵不成?!(???)
林琅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越來越不像話、就要流鼻血了!
這個時候,祈月哭著喊著,還在擔憂著林琅的安危,也終於告知自己跟林琅是什麼關係了:
“寶貝兒,你不要怕啊,媽媽在啊!媽媽一直都陪著你啊!”
林琅一愣,然後,她又聽到祈月抱著她,語調還是那麼寵溺與溫柔:
“寶貝兒不哭。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
林琅聽著,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林琅跟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多年,可能“媽媽”這兩個字是她這輩子說過的最多的、但是一輩子都說不膩的詞彙了。在她看來,“媽媽”這個詞,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彙,世界上任何可以形容美好的形容詞,也都能用在這個詞彙上麵。
可是,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兩年了。
兩年了,林琅沒有再朝著一個人叫過媽媽了。
兩年了,也沒有一個人再這樣寵溺和溫柔地對她說話了。
然而,最叫人難過的,卻不是母親這兩年的空缺,而是母親離世,永久地離開了。
這個兩年,會經年累月地往上加,從兩年變成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直至自己的一生。
她的媽媽離開她了,她以後、永遠、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可是現在——她的媽媽回來了嗎?
她想開口,說,她好想她啊。
可是,一張嘴,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什麼細碎的話語,什麼沉重的情感,都成了哭腔。
林琅哭得泣不成聲,能怎麼哭就怎麼哭。比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哭得還要狼狽,還要可憐。都不在意自己此刻是個男的,哭聲怎麼這麼粗了。
祈月看她哭得這麼可憐,一點兒也不嫌棄她,似乎也能切身地感受到她的悲傷,本來還幫忙擦著她的眼淚,到了後來,就開始跟著她一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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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林琅終於不哭了,開始打哭嗝了。
醫生又過來給她檢查身體,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了,剛才哭得那麼厲害,可能是心理問題。他最近(又)創業,成效不是很好(又失敗了),心理壓力太大了。
昨天也就是如往常一樣下班回家,卻倒黴催得掉到了水池裡溺了水,普通人都要鬱悶上好半天,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更是難以忍受這樣的心理落差,一下子情緒就崩潰了吧。
祈月一聽,立刻看向她:“寶貝兒,你最近在做什麼項目,是缺錢嗎?沒錢的話,你問我要啊……那你到底又做什麼了?”
林琅哪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她現在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但她的老媽是祈月,那她大概也叫祈什麼吧……祈怪?祈劉海?祈天大聖?
她懵得都忘了之前醫生和護士都叫她葉小少了。
她看著祈月,又是快要哭了,但她畢竟是個在娛樂圈混過兩年,練習生也當了五年的人,也是有過表演學習和表演經驗的,於是此刻隻能狠狠心,咬咬牙,道:
“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我失憶了!”
祈月聽說林琅最近連續投資了兩部電影,還準備要開炸雞店,有些擔憂,覺得她太努力太拚命了。
祈月:“你很努力,努力了,就會有收獲的。”
林琅:“我這次會成功嗎?可是我聽說,我以前的時候什麼都做不好。”
不光是葉明舟做什麼都做不好,林琅本身也是這樣,是一個無論付出了多少努力都不會有收獲的人。彆的人流淚撒種,必歡呼收割,可是她和葉明舟,似乎播種的是風,收獲的卻是風暴。
祈月卻道:“可能有的時候收獲並不是顯而易見的,但我保證,它們是一定存在的,可能它們隻有一點點,但積少成多,它們慢慢積累,遲早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林琅聽著,問道:“你以前,當歌手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
“當然,當年,真的很苦。”
覺得自己的話語勾起來了祈月當年不愉快的回憶,林琅不想再問,可是祈月卻繼續道:
“我當年還沒有出道,在酒吧裡唱歌,唱了好幾年。最後一年,在我都覺得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被當時跟我分手了的前男友譏諷,他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出道、一輩子都不會發唱片、一輩子都不會開演唱會、一輩子都不會拿獎的。”
這麼說著,兩人皆是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被拋下自己離開的前男友惡毒詛咒,說一輩子都不會出道、一輩子都不會發唱片、一輩子都不會開演唱會、一輩子都不會拿獎的人,後來站到了樂壇的頂點!
祈月微笑著看向林琅:“如果你想要做什麼事情,記得一定要堅持。一定要給那些嘲笑你的人後悔到腸子都青掉的機會。否則,如果你半途而廢了,最終後悔的人隻有你自己。”
“嗯!”林琅聽著祈月的話,笑著,“我有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堅持的。”
祈月也笑著問道:“什麼事情?”
林琅:“我想做夢!”
“哈哈哈哈……”祈月聽了,爽朗地笑了,卻鼓勵著林琅,“既然都做夢了,那就做大一點!”
林琅張開自己的雙臂:“好!這麼大,這麼大!”
“不!”林琅麵對著明亮的夜空,張開雙臂,“要這麼大,這麼大,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母女(母子)倆經過這一晚的談話之後,變得更親近了。
祈月也發現了,好像一夜之間,自己的小兒子變得更自信了。
不是以前那種拽得二五八萬的自大狂妄,而是一種由內到外,內心的強大而使得外在也變得無敵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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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旭找上門來,開口就是問道:“你這些天都去哪裡了?”
林琅:“我最近好忙啊,我又投資了一部電影,還有炸雞店,電影是要全國放映的,而炸雞店是要開到全國的,啊,賺錢好辛苦啊,我現在還沒賺到錢,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好累了……你這些天找我嗎?找我做什麼?”
陳明旭又傲嬌了:“誰……誰找你?我才不找你呢?”
林琅:“那你現在來找我是為什麼?”
“哎呦你都把我搞迷糊了,不是我要找你,是謝萱要找你。”
“啊?誰?”
正巧這個時候,一輛跑車開到了葉家的彆墅麵前,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謝萱。
謝萱款款走來,叫著林琅:“葉明舟。”
林琅看著她:“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謝萱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她都要以為謝萱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毛病的時候,謝萱開口了:
“葉明舟,我之前過生日,你明明來了,為什麼不過去找我說話?”
“啊?”
林琅懟著一旁的陳明旭的胳膊,悄聲問道:“她啥意思?不是過來問我要飯錢的吧?我上次在酒店裡也沒吃多少東西吧?”
陳明旭卻道:“不不不,你太能吃了。整張桌子上的食物都要被你吃完了。”
誰知,謝萱接下來又開口:“葉明舟,我有點喜歡你了,我們嘗試著交往吧。”
林琅和陳明旭:“???”
林琅:“我和你沒有婚約了吧?”
謝萱:“還可以再有的。”
林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