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渣男(十四)
這條登頂第一,顯示爆了的熱搜點進去,是不計其數的短視頻。
視頻從各個角度拍攝,但無一例外光線黯淡,無一例外中心人物都是許淮,他被堵在自己的家門口。
指紋密碼鎖打不開,因為被身後那群拿著攝像機狂拍的私生粉絲惡意試過許多次,門已經被鎖死,除非請專業人員來開鎖。
許淮那麼高的個子被卡在門口小小一方天地,進退維穀。
然而,從始至終,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重話,也沒有推搡過一位過分越界的粉絲,許淮隻是沉默,沉默的往下壓了壓鴨舌帽,再沉默地戴上口罩。
視頻裡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就那麼倔強固執地與身後的人潮做抗爭,沒有人知道這個才24歲的年輕人是什麼表情,隻能看見他緊握的雙拳青筋凸起。
許淮就像被逼在角落裡的困獸,被那群野蠻的人類撬開鐵籠子,步步逼近,退無可退。
身後,她們的笑聲在深夜回蕩,這種近乎病態的喜愛如同無形的枷鎖,將她們眼中的神明架在烈火上炙烤。
私生們在等著許淮發怒。
因為她們沒有見過。
她們想看更真實的許淮,想親手讓神明墮落,以滿足她們內心深處的欲望,毀掉神明也遠比造神更讓人心馳神往。
她們各自舉著相機,一邊在挑戰許淮的底線,一邊又清楚他發怒的後果,那會摧毀許淮的公眾形象,並且阻礙他的事業。
人群黑壓壓的,似乎要將許淮麵前僅剩的空氣蠶食殆儘。
容嬰淡漠的收回目光。
她關掉了視頻,腦海裡依然是許淮的背影,顯得倔強又單薄,連月光都無法透過人群灑落在他肩頭,他始終孤立無援。
明明,他手握著最強有力的武器。除去明星的光環,許淮也隻是普通人,是合法公民,他有權利拿起法律武器,這種情況更是可以報警。
可是許淮沒有,因為身後的人潮裡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如果留了案底,對她們未來的人生是致命的打擊。
求學,考公,都會更艱難。
許淮從未想過去毀彆人的人生,哪怕她們打擾到他,除去毒舌這點毛病,他實在是個善良的人。
容嬰很清楚這一點,她拿起手機小聲說:“但我不是。”
我最喜歡法製與社會頻道。
她撥通電話,打給了臨市警方。
開玩笑,彆人的人生哪有自己的人生重要?容嬰從來都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
她幫許淮,因為他是她的目標。
好吧,也動了一點點惻隱之心,反正總要有人做壞人,容嬰已經習慣了。
她溝通好警方後,又利用家裡的人脈,查到了這出鬨劇的起源,源頭指向一個女人。
當紅小花,顧以茉。
容嬰輕輕笑了笑,原來是她啊,一個拜高踩低,以為背靠金主就動不動耍大牌的笨蛋。
聽說她已經26歲了,這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正年輕,但對娛樂圈的女星來說,無異於是催命符。
因為這圈子裡多的是像容嬰這樣十七八歲漂亮水靈的小姑娘。
一茬接一茬,跟韭菜似的。
容嬰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她抬手輕提唇角,決定去惡心惡心顧以茉,順便天天見到許淮。
沒錯,她又想演戲了。
演個小配角就好,如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那種。
容嬰頑劣地彎了彎唇角,顧以茉最恨彆人搶她的風頭,那她不僅要搶,還要搶的漫不經心。
*
淩晨三點,又下起了雨。
隱蔽在烏雲後的月亮沒了影蹤,周圍的星星就更加黯淡。
雨一下,人世間的熱鬨就散了許多。仿佛被人奪去所有光芒的許淮回到家中,抱膝窩坐在了角落裡。
身邊手機屏幕的光芒若隱若現,微信上的消息響個不停,界麵還停留在他和陳冰的對話上。
這中老年經紀人一次又一次自證清白,說:我真沒報警,淮淮,會不會是家裡人?
許淮落寞地垂下眼瞼,父親雖然對自己嚴格,但不會去做報警這種事,因為許鋒是首富,覺得丟臉。
他更不會承認許家出了個戲子。
許淮又想到母親,她雖然疼他,但不會忤逆許鋒。
其實誰報的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確實是最有效的辦法,也將他從人潮中解救出來。
但許淮還是陷入了自責與愧疚,他的心好像一直很柔軟,柔軟得像西瓜的心,輕輕一捏就是四溢的汁水。
許淮把頭埋進膝蓋裡。
他沒有再哭,也沒有再去學狐朋狗友抽一支煙來解愁。
因為容嬰說:不許抽煙啦。
我不喜歡。
許淮忽然格外的想她。
他掙紮了好久,終於沒捱住思念,在深夜撥通了容嬰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
就在許淮快要放棄的時候,容嬰接通了,她的聲音含糊不清,卻像一束光,驅散了他心底的陰霾。
“哥哥,你找我?”容嬰睡眼惺忪,嗓音微啞的說道。
許淮握緊了手機,他貪戀著這一點點溫暖,甚至忘了說什麼。
容嬰半夢半醒,自己開始交待,隻想趕快結束對話。
她說:“彆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