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自己,如輕夏那樣薄情的人,一定在世界上某個角落好好活著。
他告訴自己,隻要他出名,出現在各個銀屏,就一定會被看見。
許淮整整欺騙了自己7年。
他騙著騙著,把自己騙成了當紅小生,連國外都有了關於他的報道,但輕夏依舊杳無音信。
是啊,他早該知道的。
許淮單膝跪在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麵前,替她點燃了一柱香。
煙霧熏人,繚繞過他的眉眼,他眼眶含淚,喉結滾動壓下哽咽後,終於肯對輕夏道歉。
說一聲遲來的對不起。
對不起,應該早點來看你的。
可是輕夏,你喜歡過的那個男孩子太懦弱了,他懦弱到需要你的妹妹,需要容嬰去推一把,才肯來到你的碑前。
才肯親手打碎困住自己的一場夢。
他甚至……
再次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還是你的妹妹。
許淮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就像他無法釋懷當年與輕夏分手時,年少無知的自己放過的狠話。
輕夏提出分手後。
許淮說:“你滾。”
“我永遠也不想再看見你。”
多可笑啊,他真的再也看不見輕夏了。
這兩句話就像骨中針,肉中刺,狠狠將許淮釘在恥辱柱上。
也讓他飽受折磨,在無數個夜裡輾轉反側,天黑的時候,許淮把自己困在噩夢裡,白天的時候,他也並沒有醒,而是將自己困在另一個夢裡,他自己打造的假象裡。
因為悔恨,許淮無法承受,他隻能通過遺忘,去苟且偷生。
如果時光能夠回溯,許淮發誓,無論如何的氣急敗壞,也不要對喜歡的人惡語相向。
永遠,永遠不要傷害愛你和你愛的人,哪怕他們選擇離開你。
也永遠不要說讓自己後悔的話,對待親人和愛人尤是。
因為你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當麵和她道個歉。
所以,哪怕感受到欺騙,哪怕他已經想明白容嬰是帶著目的接近,當年十六七歲的男孩子也終於成長,沒有對容嬰說一句重話。
他隻是說:“哥哥很抱歉。”
“以後的話,隻能一直做你的哥哥了。”
他沒有任何臉麵再去喜歡容嬰,尤其是知道他和她之間橫亙著輕夏的墓碑後。
如果沒有意外,他或許早早就是容嬰的姐夫了。
這樣的關係他沒法釋懷。
容嬰點點頭,她拿下肩膀上披著的外套,這是她特意讓許淮穿的西服,盛裝出席,卻隻為再赴曾經缺席的葬禮。
人世間的苦難當真荒誕。
她把西裝輕輕披在許淮清瘦的後背上,輕聲說:“哥哥醒了就好。”
這人世荒唐,苦海無邊,但仍然歡迎你光臨人間。
往後的話,請好好活下去吧,哪怕一個人,哪怕沒有人撐傘。
容嬰抬起手。
還是觸摸到了細密的雨絲。
她轉過身,明白自己該退場了,也明白許淮需要時間冷靜。
唯一確定的是,關於對容嬰的喜歡,他其實並沒有減淡半分。
腦海中的麵板還停留在99.9。
隻是許淮告訴自己,不可以。
他確實是個善良的人。
容嬰淺淺含笑,按照一貫的攻略流程,她本該瞞著這件事,帶到棺材裡,讓許淮繼續做夢。
可畢竟是一起淋過雨的人,她陪他走過這一程,也願意給他留把傘。
容嬰拂去落在頰邊的雨絲,最後看了一眼許淮的背影。
她無聲啟唇,說:
“小姐夫,再見了。”
這是容嬰親手撕開的真相。
不走的話,難道要繼續留下來,上演‘小姨子的誘惑’嗎?
容嬰輕笑著搖頭,她離開墓園,再次回到了病房,回到了充斥著消毒水味的地方。
她沒有騙許淮。
她是真的長不大了。
這顆心臟是借的姐姐的,連喜歡也算是偷來的,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哪怕是短暫的擁有,也都是要還回去的。
在這裡,唯一屬於容嬰的,恐怕隻有她塑造的幾個角色了。
她打開微博,最後發了一張照片,是‘小病嬌’殺青時拍的。
這個角色的結局不好。
但也不差。
她死在了最愛的仙尊哥哥懷裡,還得到了他一滴清淚。
如果是常人,可能就心滿意足作為工具人死去了,但容嬰飾演的角色沒有,她伸出染血的手指承接住那滴‘仙子落淚’。
然後,點到了自己蒼白的唇上。
如此,我也算吻過你了。
這份愛,至死不渝。
容嬰開始編輯文案,還是想的很認真,仔細輸入後——
她說: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文案是抄的。”
我抄的,我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