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九)(2 / 2)

可以說,跳入任何一個新興的行業都需要勇氣。

江燁還沒有決定好這是不是他未來要走的路,因為他心裡還裝著一個學法律的夢想。

再往前一些,他有打籃球的夢想,隻是一個比一個奢侈。

作為窮人,江燁的夢想就是:隨機應變。

他已經接受現實,明白不可兼得,就像他和容嬰,有錢人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夢想,窮人卻因為沒錢實現不了夢想。

江燁有時候也會覺得不公。

但世事本就不公,他又待如何?父親的事已經給了江燁深刻的教訓,這世間沒有公理可言,公理都在強者手中。

江燁麵前隻有兩條路,要麼像母親那樣,默默容忍下這種不公,要麼憑自己手中的力量,去開辟一條難走的路,躋身於強者之間。

他唯獨不能寄希望給上天,祈求著虛無縹緲的天降正義。

就算真的有正義,從事發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年,也來的太遲了。

江燁垂眼,繼續在破損的手機屏幕上幫顧客打排位上分。

“咚咚咚。”小院外傳來敲門聲,江燁隨意地踢上拖鞋去開門。

月色下,身形纖細的少女提著大包小包,像是來拜年的。

江燁單手撐著門,明明高興卻裝作生氣說:“你大晚上瞎蹦躂,是覺得外麵很安全嗎?”

容嬰:我說是這個身體動的手,你信嗎?

她抬眼,目光落在了江燁的純白T恤上,因為手撐在門邊,他肩膀一高一低,露出了一側的鎖骨。

少年的鎖骨單薄精致,在瑩瑩月光中顯得尤其漂亮。

江燁垂眼,提了提衣領。

容嬰心虛地收回目光,說:“我哥哥給我寄東西來了,特彆多,給你送一些。”

按照人設,一個合格的妹妹,就應該拿哥哥的錢,在外麵包養小白臉。

江燁隻好先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卻沒法把容嬰的好意再當成饋贈,愛情也不是誰弱誰有理。

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容嬰生日前,攢夠一份禮物的錢。

要足夠好的禮物。

想到這裡,江燁隨意坐在庭院中,又開了一局排位掙錢。

容嬰見狀,掏出容桓剛給她寄過來的新手機,也打開了遊戲。

江燁抬眉,愣了愣。

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卻說:“我陪著你打,我也很厲害的。”

容嬰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她忘了,她是在小千金的人設裡。

失敗,失敗,再失敗。

連江燁這種國服野王都帶不飛的,無疑是廢物本廢了。

容嬰揉了揉太陽穴,忍住了把手機甩出去的衝動,好在江燁是真的很喜歡她,還繼續帶她玩。

他說:“你就選個瑤,一直掛在我身上,跟著我。”

容嬰照做,當個掛件,也終於贏來了勝利,她有些霸道的說:“江燁,以後隻許我一個人掛你身上。”

這話稍微有些歧義,少年薄薄的耳根泛紅,點頭說:“好。”

容嬰輕笑,要知道為了不打擊少年的自尊,她連遊戲皮膚都不敢買,生怕江燁多想。

有一說一,他拿一個原皮的英雄,沒氪金,還能打到國服,活該他以後能打職業掙錢。

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他給了江燁貧窮的同時,也給了億點點天賦和帥氣。

一般這樣的,就叫天選之子。

容嬰捂嘴打了個哈欠,想到之後要走的劇情,試探地說:“江燁,我生日的話,什麼也不想要,你明白嗎?”

不要去拚命掙錢,也不要為了送上一份體麵的禮物拋棄底線。

容嬰試圖改變劇情,不想讓那樣殘忍的事發生在少年身上。

然而有的時候,你竭儘全力想避免,卻依然事與願違。

聽了容嬰的話後,江燁點點頭,他骨子裡其實很固執,容嬰越是這樣說,他就越是覺得虧欠。

所以哪怕重來千百遍,他也還會走上那條路,走到有心之人給他設的局裡麵。

那是龍哥和李漾埋的陷阱。

再一次利用江燁的親人。

*

春末夏初,臨近高考前,鎮一中的種子選手江楠出了車禍。

不嚴重,但右手脫臼,上考場的話恐怕會影響發揮,進而導致失利。

這對江家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

家裡這種情況,再複讀一年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何況江楠本來就壓力很大,她準備了整整三年,不是為了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這就好比讓上戰場打仗的將士丟掉兵器,無法再廝殺。

江楠在絕望中以淚洗麵,幾乎抑鬱,甚至生了自-殘的念頭。

她一直在心裡憋著口氣,想通過高考改變命運,改變家裡,卻在一夕之間,被輕易摧毀。

如果是彆人,會覺得一年不算什麼,但對江楠來說,太長了。

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管弟弟怎麼勸,都很難再鼓起勇氣。

江燁放下敲門的手,他其實很能理解姐姐,人是會窮怕的,一旦脊梁被生活壓彎,就很難再直起來。

但他仍然不肯屈服,甚至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車禍的由頭。

所有證據指向,和龍哥有關。

江燁枯坐了一晚上,在黎明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做出決定。

加入龍幫,去當龍哥的小弟。

促使他產生這個念頭的,一開始是想快速掙錢,就賣命一次,給容嬰買個像樣的生日禮物,但她時時刻刻拚命製止他,他的念頭稍微歇了歇。

然而事與願違,又發生了姐姐的事情,江燁熄下去的念頭重燃,依然走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這也是容嬰後來才知道的。

哪怕她試圖阻止,江燁也依然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如宿命一般,去經曆和失去。

她終究隻是個多管閒事的局外人,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江燁和那群小混混為伍,打架鬥毆。

生活已經把他逼到這個份上,就算他對家裡的仇人進行報複,去殺-人放-火也無可厚非。

容嬰忽然明白,想救一個人很難,想毀掉一個人卻很容易。

再見到江燁的時候,是她生日,在市中心的繁華區,她和容桓曾經去過的那家西餐廳裡。

替龍哥賣命後,才短短一個月,江燁就已經改頭換麵。

十七八歲的少年穿上西裝,漆黑的短發利落,眉眼淩厲,深邃的眼底望向容嬰時還帶著笑意。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變,容嬰看著他濃眉末梢的小痣,這本該是一生無憂的命理,真是造化弄人。

這樣一想,連耳邊拉響的小提琴都顯得悲情。

容嬰垂眼,餐桌上擺滿了許多盤子和餐具,讓江燁有些無從下手。

她輕抿唇角,對一旁的服務員說:“麻煩你介紹一下怎麼用,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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