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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謀圈渣男(十四)

裴暮清冽如刀鋒的眸光破碎開來, 唇邊掛著的官場假笑不複。

被人看穿實在是不怎麼好的體驗,年輕丞相的眼尾莫名染了些陰鷙,他招手一揚, 隱在暗處的禁軍蜂擁而上, 將墨錚圍攏。

“來人, 王爺堂而皇之闖宮門, 毀宵禁, 又與皇後娘娘牽扯不清讓陛下蒙羞,其罪當誅。念及陛下仁慈,暫且收押秋後問斬。”裴暮的聲線溫潤, 徐徐訴說著墨錚的罪狀,字裡行間帶著文人骨子裡的清傲。

墨錚的背挺得很直,似皚皚白雪也壓不斷的青竹, 他沒有認罪也沒有辯解,隻說:“裴相,帶皇後娘娘下去換身衣衫。”

裴暮這才注意到薄衫濕透的小姑娘,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帶著恨意的,眉眼間不肯求饒的倔強又有幾分像極了那個人。

裴暮解下披風,強硬地罩在容嬰身上, 將她從墨錚身邊帶離, 再次威脅道:“乖一點, 你也不想有人再為你而死吧?”

容嬰抿唇, 忍著沒有哭。

她從前以為皇兄容桓是這世上最不分青紅皂白, 最嗜血殘暴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不在她麵前殺人,他縱有千萬般不好, 也勝過裴暮這樣的佞臣。

容嬰深吸口氣,眼底的謹小慎微變成了清亮的光,她雖然被保護得太好,寵得有些嬌氣,但不代表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裴大人,彆碰我。”容嬰推開個子高高的青年,一步一步走得沉穩,她要出宮,去找墨冉。

裴暮又怎麼窺不透小姑娘的心思?他當即喝道:“攔住她。”

容嬰卻笑,她回眸時頸間已悄然抵上一根金簪,帶著視死如歸的蒼涼說:“裴大人,你試試看吧,試試看我死了的話,容桓會不會兵臨城下?”

真是抱歉。

她還是要利用皇兄的威名。

裴暮的眸光有些閃爍,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輕揉太陽穴,說:“讓她走。”

容嬰就一個人走向城郊的護國寺,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少女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宮道儘頭,墨錚忍痛收回眸光,他無視架在脖頸的刀劍,寒聲對裴暮說:“派人跟著她。”

青年嗤笑一聲:“不用王爺來教臣下如何做事。”他微彎腰,貼近少年耳邊說:“墨錚,百口莫辯的感覺如何?”

少年眉眼間清傲不減,又仿佛帶著某種篤定,不似階下囚,他淡薄地開口:“裴相,算無遺策是你……”但棋差一著,也是你。

他唯獨忽略了墨冉的感受。

這場局還未完,墨錚揚起唇角,笑容的弧度亦正亦邪,他凝著手上的鐐銬,意味不明的說:“我們來日方長。”

裴暮是個極其自信的人,他輕蔑笑道:“沒有來日,不必方長。”

·

夜間的更漏聲摧人心腸。

寒風瑟瑟中容嬰已走至城外,腳下的草木灌滿露水,將她被風吹乾的衣裙再次打濕。

容嬰沒有理會,她咬牙前行,終於瞧見了月色下的光亮,那是護送墨冉返程的行軍。

她比容嬰想象中回來得早,也許是收到了皇宮傳來的消息,又或許是墨冉心緒不寧,無法在寺中入睡,她瞧見路過的少女時,怔愣了許久才艱澀開口:“阿嬰?”

容嬰這才委屈地掉了眼淚。

墨冉親自下來,把她牽到了馬車裡,目光落在了少女滿是泥濘的鞋襪上,她抬手擦去容嬰眼角的淚,輕撫著她的脊梁安慰道:“沒事,不哭,我在呢。”

容嬰點頭,忍住混亂的情緒。

墨冉的心情其實比她還要混亂,她已經聽探子說了發生在永寧殿的事,每聽一句,心就涼一分,在知道裴暮做的這些好事後,墨冉真的容不下他了。

不過她習慣了隱藏,情緒不可能如容嬰這樣外放,隻是取出了匣子裡的乾淨衣裙,遞到她的小皇後手裡,說:“彆著涼了。”

容嬰凝著手上的女子衣裙。

她知道墨冉是女扮男裝,卻沒想過她會悄悄藏有裙衫,也許在墨冉的心底,也渴望能恢複女兒身吧。

容嬰不打算拆穿,她隻是問道:“阿冉經常來祈福嗎?”

墨冉輕應一聲,目光望向窗外有些悠遠,說:“因為有個人他罪孽太深重了,我怕他死後入地獄,就想替他求一求佛祖開恩。”

她沒有說是誰,容嬰卻隱約有了猜測,又聽墨冉道:“可是我錯了,有些人救不回來的。”

她的目光變得淒涼,那是無數次失望疊加的結果,可笑的是,那個人在皇宮攪弄風雲,隻手遮天,她還妄想去寺廟替他祈福,洗清罪孽。

墨冉闔上疲倦的眼眸,原本虛弱的臉色更加似雪蒼白。

這一次容嬰沒有由著她。

“彆再瞞我。”少女握緊墨冉的手,極快極穩地探了她的脈象,這一探才知道什麼叫病入膏肓,回天乏術,墨冉身體的底子遠比她外麵表現出來的更差,是她一直在強撐著,強忍著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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