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鬨騰,很多人都睡不著了,蘇耀宗他們回去之後,一直都在談論著這件事情,睡意全無。
明亮一次又一次地自問:“太婆會答應嗎?”他心裡一點自信都沒有,太婆的心結太深了。
蘇芝卻給他打氣:“你可以的,小哥。”
她對自己的這個辦法,是很有自信心的。哪怕今年小哥當不了兵,明年當大革命發生了,太婆也勢必會小哥去當兵的。這隻是早晚的問題,所以她一點也不心急。
太奶奶回了自己的房間,怎麼也睡不著,最後乾脆就坐了起來,坐在床頭,一直都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蘇芝說的那個夢境。
她是不懷疑蘇芝說謊的,她隻在心裡盤算著,怎樣能達到最低的傷害。
明亮去當兵的事情,她是極不讚成的,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大革命,以明亮的性格,又真的會走上蘇芝夢境裡的那樣的路。這樣的結果,她不願意看到。
很矛盾,很糾結,最後化為了一聲歎息。
蘇奶奶聽到老人的歎息,也坐了起來:“姆媽,明亮的事情,隻怕我們留不住了。”
太奶奶想要否認,但又不得不承認,明亮確實留不住了。想要把孩子留在身邊,為什麼就那麼難?
她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屋頂,在心裡默默地問:阿全,這是你的主意嗎?
第二天一早,太奶奶就去了堂屋,來到了兒子的牌位前麵,點了三支香,跟兒子說起了心事。
“阿全啊,你是不是也想讓明亮去當兵?這才說動明亮的心,讓他決定去部隊?姆媽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掛念著部隊,你想給國家送一個好兵。姆媽也知道,明亮如果去部隊,肯定比現在要好,他不喜歡讀書,去部隊能更加的適應,但是姆媽怕,害怕他跟你一樣。姆媽已經沒有了兒子,不能再沒有曾孫子……”
太奶奶的聲音有些哽咽,“明亮是多好的孩子,他護短,不讓彆人家欺負我們。但是我又害怕,他真的就跟芝芝做夢一樣,會走上那樣的路,我不願意他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如果是那樣屈辱,不如讓他上戰場,還能為國爭光,為家族爭光。”
太奶奶一直在那叨嘮著,不停地說明亮。
蘇芝悄悄地站在外麵,她知道今天太奶奶肯定會來堂屋找爺爺,果然讓她猜到了。
明亮也站在外麵,聽著太奶奶在那不停地說著,心裡很內疚。太奶奶有多愛他,他比誰都清楚,但是去部隊是他的向往,小家和大家,他必須舍棄一樣,他對不起太奶奶。
但是他想要當兵,很強烈很強烈。
他站了好一會兒,就離開了堂屋,跑到外麵,朝著河流,大喊了一聲:“啊~~”把內心中的苦悶與內疚,全部地喊了出來。
太奶奶自從那日之後,就話少了,心事重重了起來。也沒說讓明亮去當兵,更沒有說不讓他當兵,隻是每天都會去堂屋,對著蘇全說話。
這樣一說就是好幾個月,直到征兵開始了,太奶奶依然沒有鬆口。
但是蘇芝是覺得,這是遲早的事情,太奶奶之所以還沒有答應,心裡還存在著僥幸,或者是想讓明亮再在身邊多呆一段時間。
老人對親情的渴望,對曾孫子的喜愛,讓她一時之間沒有鬆口。
明亮眼巴巴地看著征兵工作的結束,去求太奶奶,太奶奶隻是歎息,卻沒有回答他。
他原本是想逃著去當兵的,隻要報上了名,體檢過了,政審過了,就改變不了現實了,但是他不願意傷老人的心。
看著村子裡其他報名的人穿上了綠軍裝,戴著小紅花,被接兵的卡車送走,他的心情很微妙,那眼神是渴望的,多希望自己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啊。
太奶奶在不遠處看著明亮的背影,眼中有了濕意。老人拄著拐杖,身子在那抖著,最後又化為了一聲長歎。
蘇芝默默地站在老人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太婆~~”
太奶奶捏了捏她的手心,默默地,又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1965年5月16日,大革命正式爆發了。
明亮在學校裡,感覺到了那種緊張的氛圍,但還沒有真正爆發。他想起了自己妹妹的那個夢,原來妹妹真的能夢到老天的示警,這一次隻怕真的是人禍。
同樣這樣想的,還有太奶奶,曾孫女的夢真是準。農村裡雖然還沒有真正開始那種大革命,但是那種氛圍已經有了。
又過了幾個月,明亮開始期末考試。學生開始糾集幫派,開始□□老師,大革命的火真的燒到了隆平市,燒到了平安縣……
明亮一考完試,在學生們糾集的當品,他趕回了家。
平安縣,也在如火如荼地學習革命精神,還有文件。農村裡的熱情也異常高漲,他的心幾乎跌入了穀底。
運動真的開始了,災難真的要來了嗎?
太奶奶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當大革命的浪潮真的撲過來的時候,她就後悔了自己不應該攔著明亮。
明亮,她的明亮……
不能毀在這個運動下,老蘇家是烈士的家門,不能被毀了,不能讓兒子的名聲,被毀掉。
她幾乎是拚儘了力氣,在明亮回家的當口,跟他說:“明亮,太婆答應你。”
在喊出這一聲的時候,太奶奶流下了眼淚,老人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榨乾了似的,扶著門板,在那喃喃地說著:“當兵去,咱去當兵。”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太奶奶的心理,芳姐真的是五味交集,老人真的不容易,親自送曾孫子去戰場。
摸摸老人家,唉。那個時代,也隻有當兵才能更有出息,但當了兵也就意味著奉獻。
芳姐是肯定要把明亮送到部隊的,隻有那裡才能遇到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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