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絲夫人的屍體已經被抬了出去, 很快便有宮人進來清理了皇帝座下,轉眼間,一切又恢複如初, 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隻有空氣中隱約散著的血氣,提醒著人們剛剛枉死女子的慘烈。
桓亦如揮手示意了下, 很快外間便有宮人送了熱茶進來, 皇後親自取過來送與皇帝壓驚,熱茶遞到了麵前,皇帝卻並未伸手去接。
經曆了方才這一幕,皇後的麵色有些蒼白,然而皇帝卻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三皇子道:“父皇,麗絲夫人挺而走險,顯然是答不出懿美的那些問題, 足以證明, 她先前所言乃是故意誣陷兒臣與六皇弟。”
皇後見皇帝沒有接下茶杯的意思,訕訕的收回了手將茶杯放到了一邊, 望向下方幾個小輩,道:“桓掌印阻止了麗絲行刺, 可見與其並非同謀。如今麗絲已死,此案無從查起, 這件事不如便這樣算了吧。”
三皇子眯了雙眼, 沉聲道:“皇後娘娘, 麗絲作為本案重要證人, 桓掌印身為嫌疑者, 卻做出殺死證人之事, 兒臣覺得這內裡尚有可疑之處, 不應這般隨便的算了。”
“桓掌印殺死麗絲是為了護駕, 而非你所說的做賊心虛,三殿下,你為何非要覺得麗絲與本宮和桓掌印有關,本宮原也不相信三殿下會是如麗絲所言的那般意欲誣陷他人之人,如今卻是不得不有了幾分懷疑了。”
皇帝側目望向皇後,沉聲道:“陽兒也不過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你是做長輩的,不該如此猜忌孩子。”
被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了的皇後暗裡咬了咬牙,並不敢發作,半低了頭,柔順著應了聲。
皇帝複又望向下方的幾人,道:“皇後所言亦有幾分道理,如今僅是證明了藥確實是由麗絲交給小安子,至於是否是皇後或是亦如授意,並無確鑿的證據。現下麗絲已死,此事極難查證,皇後與亦如皆是身居要位之人,不容他人隨意攀扯,此事便作罷吧。”
祁懿美深吸了口氣,給自己打了打氣,上前幾步,朝著上方道:“陛下,懿美有事稟明陛下。”
皇帝凝視了她半晌,方沉聲道:“皇後是國母,朕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再說出有損國母聲譽之言。”
這話裡維護皇後的意思便十分明顯了,祁懿美略略思量了,心下也明白如今皇帝還需要皇後背後的勢力,並不想事情牽扯到她的身上來。
當日在靈山寺,皇後莫名其妙的邀了皇帝一同閒步,隨後又將他故意帶到了她和三殿下的院子,還有後麵皇後進門時神色的異常,這些十分明顯的可疑之處不僅她看見了,皇帝也是看在眼中的,可無論是當日在靈山寺,還是今日在勤德殿,皇帝雖是對皇後十分冷淡,卻不曾提過這些疑點,顯然是不願去懷疑她。
他剛剛那番話,應是怕他們又拿出什麼指向皇後的決定性證據來,到時候讓他難做,故而故意說給她聽的。
不過祁懿美他們本也沒指望能夠通過這件事掀起多大的風浪,畢竟皇後與桓亦如的勢力盤根錯節,真要扳倒他們,也要一步一步來。
如今,也隻是其中的一步。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懿美居於宮中多年一直受娘娘的照拂,又如何會妄言娘娘的不是,陛下放心,懿美要說的事與皇後娘娘並無關聯。”
說著,祁懿美將曾經在韓府中遇見麗絲曾經的婢女菲娜時,菲娜所說的內容儘數與眾人說了。
“此事已是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懿美與六殿下偶遇菲娜,聽她所言並未多想,隻當菲娜說的是麗絲的一段□□,雖是有些不光彩,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未曾重視。直至現下,小安子說是奉了桓掌印的命令與麗絲配合,懿美腦中忽的閃過菲娜說過的那些話,隻覺得菲娜口中描述的那個與麗絲時不時的進行幽會之人,竟與掌印大人出奇的相似,兩件事聯合起來,像極了掌印大人在宮外結識了麗絲,一手安排了她入宮,並在靈山寺一行中指使她下藥毒害我與三殿下。”
皇帝斂了精光的眼望向了桓亦如,卻沒有立時說話。
桓亦如。
最初,他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漂亮的物件。和這世上許許多多微不足道的下人一樣,不過是個不值得看入眼裡的物件,好用,便用著,不好用,便隨便丟了,任他碎了壞了,亦不會讓帝王多看一眼。
不過他當真是漂亮,漂亮到即使穿著一身小太監的服飾低著頭立在宴會的角落裡,即使皇帝麵前坐的是各有風姿的後宮佳麗,他依舊得到了皇帝的注意。
再後來,這個漂亮得帶著幾分妖氣的少年一次次的出乎他的意料。
起初隻是偶爾幾件小事,他絕頂聰明,更為難得的是,他總是能洞悉皇帝的心思,有他在身邊,皇帝總是能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