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然而來的認知令祁懿美心中一慌,雖然頭還暈著,神智卻是瞬時清醒了。
如果燕辭雲知曉了她的秘密,許多事隻怕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穩了穩心神,祁懿美抬手在麵前的盤子裡挑了兩顆小果子握在手裡,塞了一顆到嘴裡,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我小時候啊……能什麼樣,就和其他世家公子差不多唄。”
“阿美,你也知道,我小時候是沒有彆的朋友的,也沒見過其他世家公子的童年是什麼樣,你還是與我細細說說吧。”
躲是躲不過去,祁懿美把另一顆果子也塞進了嘴裡,一邊嚼著一邊道:“嗯……就是挺普通的,吃飯,睡覺,讀書,偶爾淘個氣什麼的。”
燕辭雲卻是不許她含糊其辭,追問道:“比如呢?你小時可有什麼趣事,講來聽聽。”
祁懿美自然不會給他抓自己小辮子的機會,麵上裝作不耐煩的樣子,皺了眉道:“無非就是上樹抓鳥啊,下湖撈魚之類的,下湖那回差點沒掉裡麵去,讓父親狠狠抽了一頓。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說起來實在是尷尬,不說了不說了,你這樣逼我掀自己老底可有些不夠朋友啊。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呢?問這些做什麼?”
眼見著再問她就要惱了他,燕辭雲也不急於一時,笑了笑,道:“我隻是有些好奇,大舅舅性情內斂嚴肅,怎的養出了你這般隨和輕快的性子。”
“這有什麼的,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何況我十歲就進了宮了,父親再嚴厲,離的遠也鞭長莫及了,不知不覺間,就成了這般性子了。大概是覺得我護住了你有功,父親縱是不喜我閒散,之後也沒再說過我了。”
祁懿美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燕辭雲說了幾句,便覺得酒意漸漸上湧,四肢愈加虛軟無力,頭也更暈了,用手背試了試麵頰,也是微微的發著燙。
燕辭雲帶的這酒後勁真大,這回似乎真的有些醉了,還好那酒杯小,這麼多杯下去,喝的也不算多,如今她的思緒還算清明。
抬眼望了望對麵的人,燈光下的燕辭雲眉目如畫,氣質清雅,溫情脈脈的凝視著她,粉唇微啟,輕道:“你醉了。”
祁懿美已然有些迷糊,點了點頭,道:“嗯,是有些醉了,你讓小青進來吧。”
燕辭雲緩緩的起身,來到了她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扶在她的手臂上。
“我扶你去躺會兒吧,這裡待會兒再叫人來收拾。”
祁懿美雖是身體上已經有了酒醉的反應,腦子卻還是明白著,一聽到“躺”這個字,連連搖頭,搖晃著就要起身。
“不、不用了……叫小青進來就行……”
話是這樣說,祁懿美的身形卻是有些搖晃,才邁出一步,便軟軟的要墜倒在地。
燕辭雲自後攬上她的腰肢,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低頭凝視著她。
泛著紅暈的麵容寧靜而乖巧,柔軟的身子乖順的倚著他,她從未如現下這般依賴著他,他的內心漸漸被這片刻的幸福填了滿。
這果子酒方洪業送過來的時候就囑咐過,其入口甘甜,卻最是醉人,常有外地人來嘉州,見這酒味道好,接連幾杯入肚,初時還不覺,待到酒席過半,皆是醉得不醒人世。
燕辭雲想著套得她幾句真心話,便將這酒送來給了她,如今看著她這酒醉的嬌憨模樣,隻覺得越看心中越是喜歡,恨不得就此將她鎖起來,叫這模樣永遠也不給他人瞧了去。
祁懿美靠了會兒,那片刻的迷糊便過去了,發覺到兩人姿勢的不妥,她動了動,奈何身子越來越軟,全沒什麼力氣,便抬手稍稍推了推他,道:“你幫我……叫小青進來。”
少年的手說是推,卻是沒什麼力氣,軟軟的更像是撫在他的胸口。
燕辭雲哪裡肯聽她的話,一手攬在她的腰上,柔聲道:“不用他,我來照顧你。”
祁懿美咬了咬牙,這會兒的燕辭雲就是個長大了的小狼崽子,心裡麵惦記著吃她這塊肉呢,她如何敢讓他來照顧,強自精神了些,擺了擺手,道:“那你扶我坐下吧,幫我倒點水來。”
小青他不讓進,但床她也是不敢躺的,坐會兒緩一緩也行,她如今腦子還算清楚,想來多喝些水加快些代謝,這酒勁便能過去的快一些。
燕辭雲扶著她倚在木椅上,轉身又去倒了水遞給她。
祁懿美執在手裡一口一口的喝著,燕辭雲就在邊上的位置上坐著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半晌,輕道:“阿美,我剛扶著你的時候發現……你的腰好細啊,就和女子一般。”
祁懿美將頭輕輕的搭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笑道:“我記得你當年在雪地裡打不過我,吵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著,老實交待,你現在是不是還記著仇呢?終於逮著機會笑話我了報複回來了是吧。嘁,等我將來一定長的比你高比你壯,然後嘲笑你像個姑娘家!”
想到了從前的往事,燕辭雲輕聲笑著,半晌,看向了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沒準你就是個姑娘呢,這麼些年來一直把我蒙在鼓裡,騙得我好苦。”
祁懿美咯咯的笑了起來,又拍大腿又捂肚子的前仰後合的,笑了好半天,才停下來。
睜開半眯著的眼,她笑嘻嘻的盯著他道:“瞧把你嚇的,一聽我要長的比你高比你壯害怕了吧,這麼離譜的話都說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