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1 / 2)

即便已然感知到了袁大人微薄的怒意,梅子逸依舊溫和著不卑不亢的道:“袁大人有所不知,剛剛侍衛來報,說是西邊來了消息,殿下一直對西邊的事掛心得狠,一再和小人交待若是西邊有了消息,無論何時何地,必要立時稟報,小人實不敢耽擱,還請袁大人見諒。”

說著,他不顧袁大人陰沉著的麵色,堅定的踏入了長廊之中。

穿過長廊亭,拐了個彎便到了刺史府的後院。

燕州地富兵強,這刺史府的後院裡亦是布置的精巧秀麗,出了廊亭,便是一池湖水,湖邊種著許多花草,而燕辭雲和袁大人之女袁佳黛便立在池邊。

燕辭雲一襲月白色的錦衣,腰束玉帶,頭帶金冠,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的好模樣。而袁佳黛生得膚白貌美,柳眉櫻口,乖順的站在燕辭雲的身側,儘管他的神色間略帶冷淡,依舊是雙目脈脈溫柔的望著他。

她原本並不願意作為一枚棋子成為東三州與中央權力之間的紐帶,可是當她真的見到了他,驚鴻一麵,如畫裡走出來一般的六皇子,從此便成為了她所有的向往。

天下間竟有如此玉樹光華之人,她以為作為燕州刺史的女兒,在東三州,她已然見過了太多優秀的男子,卻不想自己還是井底之蛙了。

袁佳黛見著六皇子的目光投在花叢中的一角,順著目光瞧去,竟是一株桔梗花。

於是她便就著這種生命力強的野花即興賦了一首詩,柔聲念了完,邊上的六皇子卻是並無什麼反應,隻是望著那株桔梗花,似是想到了什麼過往,嘴角淺淺的含了一抹笑意。

她不禁低了頭,隱隱有些失落。

這時,長廊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殿下。”

賞花的兩人皆是抬了頭。

梅子逸上前快速的行了禮。

燕辭雲見著梅子逸進來,眉間不禁浮起幾分憂慮,幾步行了過去,道:“子逸,可是有要事?……西邊又來消息了?”

梅子逸點了頭,道:“夏統領來了信。”

話音尚未落地,眼前的男子已然闊步行了出去。

梅子逸連忙跟了上去。

廳內的袁大人見著梅子逸強行進了去,幾口茶下了肚,心底裡到底還是壓不下這份不平,起了身準備進去瞧瞧,剛走到長廊處,便見著燕辭雲帶著梅子逸步履匆匆的行了出來。

他張了張口,還沒想好說些什麼,燕辭雲已然行出了廳室,連個影子都沒有了。

“這叫個怎麼回事?”

袁大人隻覺得有些不痛快,要說東三州與祁家的聯盟剛剛結締,彼此間都是互敬幾分的,怎的今日這主仆倆全不顧他的臉麵,做下人的闖進來不說,做主子的還說走就走,連句告辭都沒有。

“父親,我聽梅公公說是西邊有緊要的事稟報,殿下走的急也是自然,父親彆往心裡去。”

袁大人側頭看著正從長廊裡行出來的女兒,無奈的歎了一聲,道:“黛兒,你和六殿下聊的怎麼樣了?”

袁佳黛望著已然不見了人影的院門,眼中帶了幾許失意,輕道:“父親也瞧見了,殿下對我……隻怕是無意。”

“這是什麼話,我的女兒可是東三洲最美麗的女子,又自小才華出眾,他要是連你都看不上,莫非還想要個仙女不成。”

袁佳黛略顯苦澀的笑了下,柔聲道:“父親眼裡女兒自然樣樣都好,可我聽說京中安勇侯之女唐詩韻才是天下女子中的翹楚,六殿下和唐詩韻一道長大,卻是連她也未瞧上,如今女兒這點姿色和才學,又怎會令他看得入眼。”

袁大人無奈,上前在女兒肩上拍了拍,再度歎了一聲。

燕辭雲一路疾行著,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進了門,院子裡立著的人還沒來的及行禮,燕辭雲已然來到了他的麵前,將信封接了過去,轉頭便行向了院中的書房。

梅子逸回身朝著還愣在院子裡的人揮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燕辭雲似是想要儘快的安撫胸腔中的不安,匆匆的行到了案前,幾下便將信封拆了開。

梅子逸心中也記掛著西邊祁懿美的安危,立在燕辭雲的身側,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許是兩人心裡的弦繃得過於緊,周圍似乎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燕辭雲俊美無暇的麵龐上仿佛靜止了一般,梅子逸等了好一會兒,亦不見他有什麼表情變動。

也許……夏統領的信說的不是祁小公子的事也說不定。

這般想著,梅子逸鬆了一口氣,想著燕辭雲從外間回來,水還沒喝上一口,便回身行到了一旁茶幾處,執起茶壺拭了拭溫度,正倒著茶水,忽聽身後傳來了動響。

他回身一看,燕辭雲一張俊麵蒼白著,神情平靜得可怕。

他僵直著身子緩緩自案邊行了出來。

梅子逸不禁有些困惑,燕辭雲這模樣,好似有些不對勁。

見著燕辭雲機械的朝著門邊走去,梅子逸連忙回身放下茶杯,然而就在他回身這一刹那,耳邊便猛的響起“怦”的一聲沉悶的響聲,隨即跟著一陣細碎的物件掉落的聲音。

門口處,燕辭雲略顯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右手滴著血,而他邊上躺著的正是之前立在牆邊的武器架,原本在上麵擺著的物品倒了一地。

梅子逸大駭,再顧不得管什麼茶杯,連忙朝門邊跑了過來。

“殿下,這、這是怎麼了?”

梅子逸蹲下來檢查著燕辭雲的狀況,他的右小臂上已然被劃了一道傷口,鮮血順著手臂涓涓的湧了出來,染濕了他月白色的衣袖,一滴滴的順著手指落在了地上。

然而他的麵上依舊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好似全無痛覺一般,隻是一雙眸子裡目光怔忡著,似乎陷入了什麼無法醒來的噩夢中,迷茫著,痛苦著,對外間發生的一切都渾然無知。

梅子逸朝著四周看了下,猜測是燕辭雲行到門邊時倒了下去,下意識的伸手去扶身邊的物件,不巧邊上正是武器架,他伸手一扶,被上麵的刀槍劃傷了自己的同時,也將武器架帶了倒。

說起這武器架,還是袁大人送的,彼時雙方談妥了政事,袁大人為表誠意,便將自己收藏的一支前朝猛將的槍送給了六殿下,而六殿下為表對東三州的重視,便將它安放在了書房裡顯眼的位置。

早知如此,還是該收起來才是。

梅子逸一邊暗暗的悔著,一邊朝著外間喊了人,合力將燕辭雲從地上抬了起來。

一直到將人在書房裡的小榻上安置了好,大夫來看過上好了藥,燕辭雲一直乖順得好似一個木偶,任由他們擺布,神情怔忡著,一言不發。

待人都走了儘,梅子逸將燕辭雲包紮了好的手臂小心的平放在榻上,憂心忡忡的望著仿佛沒了魂靈一般的燕辭雲,放輕了聲音,道:“……殿下。”

梅子逸絕望的發現,燕辭雲對於他的話並沒有一絲反應。

他的目光移到了桌上的那封信上。

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麼樣恐怖的內容,竟然讓已然獨擋一麵的六殿下惶然至此……

梅子逸猶豫著起了身,行到書案前。

“子逸。”

梅子逸一愣,抬頭望向榻邊。

“殿下……”

燕辭雲靜靜的靠在榻上,目光出神的望著門外灑落的日光,整個人蒼白得仿若透明。

他淡淡的道:“子逸,你拿起信,看看吧。”

梅子逸垂目複又看向了桌上的信紙,伸手小心的執了起,讀了一半,溫和的麵上瞬時血色儘失,一雙眼裡驚惶著,看向了榻上的人。

“子逸,他們說,人在夢裡都是不會痛的……我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手上的傷,是不是、是不是說明……這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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