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亦如卻是不願與她多言,轉過了身去,冰冷而殘酷的道:“臣告退了,這塊簾布就留在這,如何做,相信娘娘心中思量後自會有所決斷。”
黑靴抬起,一步步的行離了皇後的視線。
“等等!”
桓亦如高大的身形頓了下,卻並未回過身來。
皇後跌跌撞撞的自地上站了起來,望著眼前絕情之人的背影,一雙淚眼中儘是絕望,許久,才顫著聲問道:“你說會善待嵐兒,我要你發誓,在我死後,如果你害了他,你、桓天傑還有祁懿美必定慘死……”
皇後說到一半,似是覺得這誓言對於桓亦如而言,並不足以起到威懾作用,又補充道:“不隻如此,你死後還會墜入阿鼻地獄,來世為奴為娼,任人踐踏!”
最後一句仿佛是觸動了什麼,桓亦如眸光微變,靜默了半晌,才道:“好,我發誓。”
皇後鬆了一口氣,緩緩露出一抹蒼涼淒楚的笑容來,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一邊大聲的笑著,一邊道:“桓亦如!你這個缺乏人性、沒有感情的怪物!你身邊的人終會一個一個的離你而去,你注定會失去所有人,淒慘收場!我就在底下看著,看你如何落敗,如何悔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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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鳳儀宮回來,祁懿美仔細思量了那一日與皇後的對話,覺得皇後既是對桓亦如有情愫,又誤解了自己與桓亦如的關係,那不如將計就計,索性承認了自己與桓亦如有曖昧,以此來瓦解二人之間的信任,也許便能讓皇後鬆口供出桓亦如。
這般想著,祁懿美計劃了一晚上要如何勸解,不料第二日一早,鳳儀宮裡傳了消息出來,伺候皇後的宮女一早進門時,發現皇後已經吊在梁上自縊身亡了。
皇後的遺書裡,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一人頭上。
祁懿美不禁有些泄氣,桓亦如狡猾陰險,這也許是他們離扳倒他最近的一次了,卻還是被他逃脫了去。
三個月後,皇帝的毒雖是解的差不多了,可奈何中毒前本就在病著,如今雖是解了毒,卻依舊纏綿在病榻上,朝中之事還是由太子和桓亦如把控著。
宮中的禁軍是燕辭雲的人,但桓亦如以皇帝病重,為免任何人挾天子把持朝政為由,塞了一部分京備軍的人到宮裡,與禁軍共同守在宮裡。
自從皇後離世之後,宮中大小事務便儘數由皇貴妃代為主理,沒有了會為難她的皇後,桓亦如的人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造次,祁懿美已然可以借著與祁公子肖似的寵妾這個身份,覆著麵紗,在宮中活動了。
日子仿佛回到了從前,隻除了暫時不能出宮,倒也自在。
這天,祁懿美正在唐詩韻的住處,和她一同料理花草。
唐詩韻很喜歡聽她講起宮外發生的那些事,聽著祁懿美陪著華欣生產的事,微笑著道:“真沒想到,你跑出去一趟,回來時都當了彆人的丈夫和父親了。”
祁懿美將手上沾著的泥土在邊上準備好的水盆裡洗了乾淨,一邊擦試著水漬,一邊笑道:“嗯,白撿個大兒子,哈哈,回頭等風波過去了,我給你看看我這兒子,虎頭虎腦的,長得特彆壯實,我給他取了名個叫壯壯。”
唐詩韻也去洗了手,笑著道:“六殿下知道了這件事,怕是氣瘋了吧。”
祁懿美回想起剛被人抓回宮時的事情,撓了撓頭,乾笑了下,沒接話。
豈止是氣瘋了,燕辭雲性情大變,還說要關她一輩子,不弄到她懷孕不讓她下床,說來真是既羞恥又慚愧。
“懿美,你將來可有打算?”
望著唐詩韻目光中的認真,祁懿美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當然是不能留在這裡的。
燕辭雲和桓亦如一場爭鬥,如果燕辭雲敗落了,無論桓亦如對她抱著的到底是何種心態,戲弄也好,情愫也罷,都必定會掘地三尺的將她找出來,她雖然貪生怕死,可桓亦如是怎樣殘忍之人,她一早便領教過,與其落在桓亦如手中受儘折磨生不如死,也許真的不如和她的雲妹一道去了。
而如果燕辭雲勝了……她多半是要改個身份,充入他的後宮的。可她不想做後宮裡端莊的妃嬪,也不想看著自己的丈夫納著一個又一個的新歡。
“你總不能一輩子扮成女子,雖然太子殿下待你一顆真心,可是……自古以來,做帝王身邊的男人,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人們在你麵前,或許是諂媚討好,可是背後,整個大業都會議論紛紛,說的多難聽的都有。還有嬪妃,即便是太子心中隻有你,可為了綿延後嗣,也終是會有彆的女人,看著他與旁人恩愛,生子,懿美,你做好這個準備承受這些了嗎?”
祁懿美望著唐詩韻那關心而擔憂的目光,心中隱隱有些愧意,她還沒有告訴唐詩韻自己的真實身份。
猶豫了下,祁懿美決定說出實情。
“詩韻,我……想和你說件事情。”
唐詩韻望著她,見她牽起了自己的手,眼中帶了幾分不解。
祁懿美想了半天,話到嘴邊卻是有些說不出口了,便乾脆用行動來告訴她,執著她的手,輕輕的在胸前放了下,隨即低下了頭去。
手下一瞬的觸感溫軟而富有彈性,唐詩韻愣了下,先是以為這墊的東西質感倒是真實,再見祁懿美低著頭微紅了麵頰的模樣,驀地睜大了雙眼,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懿美,你……”
向來侃侃而談的唐詩韻,竟有些結巴了。
“你、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做下這樣的事……”
祁懿美瞄了她一眼,小聲道:“這事說來話長了,原本的祁家公子生病去世了,我不過是頂一時而已,後來陰差陽錯,才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這也是為什麼,我必須要假死的原因。”
唐詩韻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偏頭又望著她,道:“怪不得這回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將你抓回來,竟還允許你來見我,要是從前,早就打翻了醋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