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鬱歡搖搖頭:“不用了,你過來坐,我有事問你。”
平十八有些泄氣,懷疑是夫人不喜歡他了,乖乖坐下了。穀鬱歡坐下之前,他還在凳子上放了一個軟墊。這一位確實是時時刻刻的注意著穀鬱歡有什麼需求,說是女乾夫真不恰當,畢竟偷qing的雙方地位基本是均等的,你情我願。這一位就不一樣了,更像是花錢包的解語花,又貼心又合意還能隨自己耍弄,這小杜氏也真是個‘妙人’,太會享受。
穀鬱歡問的無非是那幾個話題。
第一,奚見柏是不是真的死了?
平十八的回答和其他人的回答沒什麼不一樣,都確定奚見柏是死了,死的透透的,裝棺材裡麵已經下葬了。他倒是把下葬的地點說了個清清楚楚,這對穀鬱歡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信息。
第二,小杜氏和奚見柏的夫妻關係到底怎樣?
平十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穀鬱歡,說:“東門集市上殺豬的屠夫有了幾個錢都要納一房妾,老爺是鎮上一等一的大財主,既無解語花,也從不那些個地兒,就守著夫人過日子,應當是心裡有夫人的。”
穀鬱歡:“那是他身子弱。”
奚見柏已經過世了這麼久,房間裡都還有散不儘的藥味,證明他從前是藥不離手的,張大官人又叫他病癆鬼。可見明奚見柏在生前就已經身體不好了,連小杜氏這一房妻子都是為了衝喜才娶回家的。
什麼時候需要衝喜?性命垂危的時候。
平十八:“老爺的身子骨也沒有差到那個地步,自從夫人嫁過來之後,已經漸漸好了,您二位是有子嗣的。況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弄一兩房美人來,趟使是看著也好哇。說句良心話,可直到老爺知道夫人與表少爺的事,都未起過這樣的念頭。”
穀鬱歡:“他要休我。”
“天地良心,”平十八差點沒有跳起來:“老爺說的那是和離,和離和休棄能一樣嗎?”
和離!
平十八:“老爺未過世時,夫人和離之後帶著錢財隻管去嫁人,不怕找不到好的。成了寡婦之後再嫁,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這聽起來,好似奚見柏對小杜氏是仁至義儘,心裡不是沒有她的,到死都殫精竭慮的為自己這方衝喜的夫人在考慮。
第三,奚見柏是怎麼死的?
平十八:“老爺福薄,害病死的。”
害病死的?
平十八又說:“老爺是個再慈善不過的人,覺得拖累了夫人,早有自絕的意思。小人說句不當說的,夫人膝下有小少爺,小少爺玉雪可愛,又是個天生聰慧的,說不得以後能光大門楣。您守著小少爺,不比去屈就張大官人好?那做□□的和做人妾的能一樣?”
穀鬱歡這才知道,原來那位張大官人家裡是有正妻的,他年紀不大,先頭已經喪了兩個正頭娘子,現在取的這一位已經是第三房,還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今年為他生了個兒子,如今在張大官人家裡已經站穩了腳跟。小杜氏說得好聽是‘嫁’,說得難聽點就是被‘納’。
這帶著巨額的家財進張家的門,甭說隻帶一個孩子,就是一群張大官人都肯接手。
說了好半天的話,見問得差不多了,穀鬱歡就打發平十八走了。
這一整天把穀鬱歡累得真是夠嗆,一連應付了小杜氏四位情人,還各有各的特點,各有各的難纏之處。最最重要的是,這四位給的信息不僅完全不一樣不說,甚至還互相矛盾。不說彆的線索,隻說小杜氏對丈夫奚見柏,她就從四個人嘴裡聽到了四個版本。
按蘇玉郎的意思,小杜氏心裡有奚見柏,失了奚見柏之後就冷待他了。
按照張大官人的意思,小杜氏恨毒了奚見柏,甚至承諾張大官人,若他能要了奚見柏的命,甚至肯做妾侍奉他。
按照大夫的意思,小杜氏一直遭受奚見柏的冷暴力,對這段婚姻予以差評,一直是婚姻關係中的受害者。可即使是這麼對不起自己的奚見柏要休棄她,她也沒有要奚見柏命的意思,隻是要讓他軟手軟腳的癱在床上,不能休棄她而已。
按照平十八的意思,奚見柏足夠尊重小杜氏,不願意自己病重的時候拖累她,可以說是殫精竭慮的為了妻子考慮,因此才想要和離的,倒不是嫌棄小杜氏,或者介意她和人偷qing之類。反而是小杜氏對他沒什麼情誼,不過是強扭在一起的瓜而已。甚至奚見柏剛死不久,她就要去嫁人。
穀鬱歡:“……”
信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