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是我殺的 背後一定還有彆的案子(1 / 2)

小昭昭其實也在找。

他跟著爹爹回來之後, 就一直悄悄看大家,想看看凶手到底是誰。

但是他能估計的身高體型還太寬泛,而大多數成年男人, 都在他估計的範圍裡。

看誰都像是凶手.jpg

找啊找, 還沒等他找到,就聽祖父肅聲一嗬:“廖豪!”

“爹爹!”被抱著的小昭昭激動地湊到爹爹耳邊, “那個人被祖父一喊,眼睫毛顫動得好快, 被嚇得臉都僵住了一下!”

他聲音有種壓不住的驚喜和好奇:“爹你知道祖父是怎麼發現他的嗎?”

狄先裕:“……”

他能說他到現在,也隻看出來那個叫廖豪好像有點緊張嗎?

但是在這種環境下, 忽然被審案的盯住, 還指名道姓的喊了名字, 誰不緊張啊?

他就連上課忽然被老師點起來, 都緊張呢!

被喊的廖豪喉結滾動,努力咽了口唾沫平複砰砰直跳的心臟:“狄寺丞喊我做什麼?”

狄寺丞沉著臉:“本官為何喚你, 你難道不清楚?”

寂靜。

狄寺丞這聲直呼其名的厲喝, 當真把眾賓客都嚇得不輕, 心臟都好像漏了一拍,而後不由自主地看向廖家公子。

廖豪身邊的人, 都下意識離他遠了一點,留出了一小圈空白地帶。

明明廳堂內滿是人,卻寂靜得落針可聞。

讓人心慌不已。

廖豪哪裡經曆過這樣的陣勢?他耳邊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咚咚如擂鼓的心跳,甚至連呼吸都艱難了些。

“狄寺丞說笑了。”廖豪挺著脖子, 手心卻在直冒汗。

狄昭昭仔細盯著他表情,又好奇地看看祖父,祖父又會怎麼審問呢?

小孩像是一塊小海綿,抱著心愛味道的牛乳水飲, 使勁兒吸啊吸、吸啊吸……

“雁過留聲,人過留痕。你當真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留下一絲痕跡?”狄寺丞的聲音忽然一肅,帶著強烈的震懾,“你若不老實交代,本官就要懷疑人是你殺的了。”

“我沒殺他!”廖豪的聲音都帶著一股慌張和恐懼,腦袋驟然空白,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花木林裡留下了什麼,“我隻是去過那片林子而已。”

連狄昭昭都眼睛微彎。

即使廖豪覺得自己還什麼都沒說,但在大理寺官差眼裡,他既然已經被撬開了口,就不怕審不出。

就像是蚌,若是完全死死的閉合著,還可能讓人覺得苦惱棘手,一旦被撬開了一條小縫,距離完全被撬開,就不遠了。

“說說吧,”狄寺丞的聲音平淡下來,像是十拿九穩一般地語氣問道:“你進去林子,是不是去找淮南王之子齊滇?”

廖豪手心捏緊,嗓子眼像是被堵住。

牛武誌人高馬大的往那一站,三口一個肉夾饃的漢子聲如洪鐘,厲如驚雷:“大人問你話呢!”

廖豪心都被嚇得漏了一拍,掙紮了幾秒,隻得說:“是去找齊滇。”

光是想想剛剛狄鬆實的審問,他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知道狄鬆實到底知道多少,根本不敢隨口捏造說隻是去賞花之類的假話。

狄寺丞聲音威沉,繼續問道:“找他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廖豪低頭回避開這個話題,隻說,“就是進去聊了幾句,聊完我就走了,他當時都還好好的!”

“你說謊了。”狄寺丞隻是淡淡地看著他,餘光還在找最後一個可疑的人。

若昭哥兒的判斷沒錯的話,眼前這個身高略高於常人,還有個肚腩的廖豪,應當是第三個足跡代表的,和死者發生過推搡爭執的人。

廖豪哪裡知道狄鬆實已經分去了一半心神,他隻覺得後脖頸發涼,渾身冒汗,仿佛在狄鬆實麵前赤條條的,被看到了骨子裡。

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不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你是和他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和推搡。”狄寺丞眸光銳利的看他,又從安錄事給他的一遝記載中抽出一張紙,“死者的衣料上的指印,應該就是你的吧?”

柔軟的絲綢布料上最難留指印,若是手上多油多灰還可能,但在宴上才淨過手的廖豪,倉促推搡間,還真沒留下指印,更彆說煙墨法留到紙上。

但有狄昭昭的分析,還有仵作通過天虹顯微燈發現衣料有異,證據相互印證,這都不敢詐的話,當今天下就沒有幾樁案子能破了。

廖豪站得遠,哪裡能看清紙上到底是什麼,對大理寺如何辦案全然不了解的他,隻當真是自己推搡時留下的指印。

連忙改口:“那就是、就是聊激動了,有了點動作。”

“動手打他?”

“沒、沒!我可不敢打他,我就是抓了抓他的衣服,然後就放下了。”

狄寺丞卻不任由他糊弄道:“不敢打他,無緣無故去抓人衣服?你們之間有仇怨,還不小。”

廖豪瞳孔驟然一縮:“沒有,絕對沒有!”又忙說,“我哪有這個膽子?更何況他身份如此尊貴,我能和他有什麼大仇怨?”

狄寺丞分去找疑似凶手那人的注意力,一下被扯了回來。

審案子這麼多年的經驗,他的汗毛都要嗖一下被激得豎起來了。

絕對有問題。

若是這還沒問題,他這麼多年的大理寺丞恐怕都要白當了。

廖豪怕是也對齊滇起過殺心,絕不隻是爭吵推搡這麼簡單。

原本定義為拉扯、推搡、祈求的動作,在廖豪說出這句話後,性質就全都變了。

狄寺丞又抽出一張圖紙,這次是真的,是安錄事根據狄昭昭所言,畫了一個足跡行進路線和方向圖,“你在離開之後,忽然又轉身追回去,幾次三番追在死者身後走,你想乾什麼?”

他還以幾棵最大的樹為坐標,依次點明了幾次拉扯追逐的具體地點。

“你、你怎麼知道的?”

廖豪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若不是狄鬆實沒說出他去找齊滇所為何事,他恐怕真覺得狄鬆實當時就藏在哪個角落,看著所有的事情發生了。

他看狄鬆實的眼神,猶如在看鬼神惡魔,尤為驚恐。

安錄事嗬斥道:“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大理寺如何查案,豈能告知於你?”

廖豪腦子已經徹底亂了,他顫抖著閉上眼:“我、我……”

他如何敢承認他也真起了殺心,甚至已經開始後悔了,今天要是不去找齊滇就好了,人一死,還是旁人殺的,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狄寺丞也很有耐心,任由氣氛凝結,任由他的恐慌滋生,再用極為威嚴懾人的聲音:“想好了再說。”

廖豪心一顫:“我、我真沒……”

“你要是再不老實說出事情,本官把指印和腳印一對,可就全都算到你頭上了!”

“這可不行!”廖豪慌亂得一下跳起來,高聲驚呼,儀態全無。滿額頭的冷汗,慌亂得任誰都看得出來。

看看周圍人的目光,他身體一抖再也支撐不住:“我確實和齊滇吵起來了,還有推搡,但是我絕對沒殺他……”

狄寺丞眸光深冷如寒潭:“從最開始說,按照時間順序說。”

“是,我也沒想到會在遊園會上遇到他,本來小酌了幾杯,有點暈,看到他往林子裡走,我就……”

即使廖豪說得不細致,有些粗糙,還有些隱瞞之處,但狄寺丞這次也沒打斷他。

第一遍交代了,把框架搭起來了,等回了大理寺,再來捉細處問第二遍,不怕他不說清楚。

賓客們已經完全呆滯住了。

而更不敢相信的,是盛家人。

在之前,審問那兩個侍女的時候。

盛家人原本不少心想:

“這狄寺丞還挺會忽悠人。”

“他還準備怎麼騙大家?”

因為那兩個侍女的事,盛家人都覺得肯定是三房給大理寺的人講過了。

或者是那兩個侍女被授意,不管說的對不對,都要配合。

但是當看到狄寺丞就這麼說著說著,直接揪出一個人,還當真進入過花木林,和死去的淮南王之子發生過爭吵和推搡。

呆滯.jpg

這哪裡是騙人?這分明是真開了天眼!

怎麼知道是廖豪的?

怎麼知道他進過花木林的?

怎麼知道他不是聊天,而是和死去的淮南王之子發生過爭吵和推搡的?

甚至連他幾次三番追在人家後麵都知道?

賓客們在看神仙。

其實狄寺丞帶來的官差們,也在看他們,偷偷看他們中,那個頭上簪著鮮亮小花的小昭昭。

那才是真神仙啊!

“娘,狄寺丞怎麼如此厲害?”一道清透如箏的聲音傳過來。

狄昭昭小耳朵立馬跟雷達一樣豎起來。

小孩眼睛亮閃閃的,轉頭去找誰在誇他祖父,有眼光!

然後烏亮烏亮的目光,就看到剛剛有過一吵之緣的小姑娘。

狄昭昭精神一振,在爹爹懷裡掙紮得努力坐高,像是小烏龜一樣用力探頭:“是我祖父哦~”

小孩滿臉驕傲:“我祖父最厲害了!”

雲翎冉看他頭上的簪花,氣得直哼哼,不服氣的抬頭:“我祖父才是最厲害的,他是大將軍。”

“我祖父!”

“我祖父!”

雙方父母看著自己家傻孩子,尷尬笑著看看彼此,帶著孩子往反方向走。

隻能看到唇紅齒白的小昭昭,還有五官明銳漂亮的小姑娘互相比劃著鬼臉,一副隔著空氣也要氣壞對方的小孩模樣。

還隱隱能聽到稚嫩的聲音氣鼓鼓地喊:“我還會長高的!”

***

翌日,清晨。

一輛輛馬車從京城各處朝著最中心的皇宮駛來。

宮門前。

一個消息忽然傳開,昨日淮南王之子齊滇在盛家被害一案,凶手已經捉拿歸案。

“什麼?”

“這麼快?”

人難道不是昨日午後出的事嗎?消息傳到他們耳朵裡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

一眾官員聽說淮南王之子出事,本昨晚就準備好了奏折。

結果不過一覺醒來,凶手就捉拿歸案了?

“哪裡是一夜,你們消息也太不靈通了,狄寺丞當場就審出了出入過那片林子的三人,最後直接從賓客名單中,直接認準了提前離席的施律。前前後後,不過三個時辰罷了。”

“三個時辰?!”

這可是命案,竟然三個時辰就抓捕歸案,這是何等效率?何等能耐?

這可苦了一批消息沒那麼靈通的官員,原本準備的折子都沒用了,如今隻能抓緊時間,臨時在腹內打草稿,想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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