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來:“那邊在做什麼?”
好熱鬨的樣子!
拐子偷孩子藏孩子的過程打聽完之後,狄昭昭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小屁股扭啊扭,眼眸亮晶晶地往南邊看,那意思明顯極了。
陶老:“……”
算了,他本就沒斷案的天賦,還是等過些天,直接去問狄大人好了。
而且他不信,有能耐,還真能一點不露?
陶老慢悠悠起身,多年做看指印這種細致活,他性子平和,也極有耐心,“那邊估計是孩子的父母來認領人了。”
他見小娃娃有興趣,還特地多說一句:“前麵三廳平時最好彆亂闖,不過今日左廳不是正經審案,可以去看看,不妨事的。”
“陶爺爺要和我們一起去看嗎?”狄昭昭熱情地邀請。
“我就不去了。”陶老揉揉小家夥的頭,走前還是沒忍住,對狄先裕低聲道:“狄大人挺難的,若你真有本事,為人子,還是要多為父分憂得好。”
他在大理寺待了半輩子了,見了來來往往這麼多官員,狄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
狄先裕:?
鹹魚兩眼懵逼。
他有什麼本事,他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像他爹這種厲害到祖墳冒煙的人物,事業上真遇到困難,他這種大鹹魚,唯一能做的就是搖旗助威吧?
不對,還能送飯!
狄昭昭被陶爺爺拒絕了也不沮喪,高高興興地拉著他爹就往南邊左廳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壞人抓到了,孩子找回來了,他們的爹娘肯定很高興吧?”
“爹,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吃糖?我生病的時候,娘都用糖哄我,爹你還給我做燒雞呢!”
小孩子想象中的場麵是很開心、很熱鬨的,至於嘈雜聲中的哭聲?
那肯定是不聽爹娘的話,亂走被拐的小孩,被爹娘打屁股啦!
狄先裕:“……”
他憐愛地摸摸兒子小臉:“回去給你做隻魚補補吧。”補補腦。
“好啊,我最愛吃魚了!今天好累的,是該補補了。”狄昭昭噠噠噠的走,小步子虎虎生風,整個人美滋滋的。
小孩正在思考,烤魚炸魚燉魚燒魚煎魚……到底哪種魚最補,邊咽著口水,小步子就邁進了左廳。
他們是從側邊小門進來的,在明鏡高懸下的公案桌右側。
狄昭昭怔在原地。
紅腫著眼的婦人,將孩子死死摟在懷裡,邊笑邊不停地掉眼淚。
看著孩子身上見血的傷痕,老者哀聲痛哭,滿是心疼。
沒有哄孩子的糖果、燒雞,沒有想象中接到孩子的高興。
隻有滿眼涕泗滂沱、四處傳來叩首之音。
“爹爹,”狄昭昭喊了一聲,小手扯住狄先裕衣角,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狄先裕也覺得氣氛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鼻頭酸澀,心尖仿佛都在顫抖,彎腰抱起小家夥:“回去了。”
夕陽下,父子倆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被染成鮮亮的橙紅色。
越走越遠,嘈雜的聲音逐漸變淡。
狄昭昭小腦袋擱在爹爹的肩膀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全是懵懂。
流入耳朵的哭聲,哽咽的笑,激動的叩首感謝,都在小腦袋裡化作祖父高大的背影,下達命令時的威嚴嗓音,快刀斬亂麻地理清線索、布下密網的果決和睿智。
狄昭昭不由感慨:“爹,祖父好厲害呀。”
“昭哥兒,凡論人,聽旁人言不如觀其行。”來人步履端正,穩若磐石,一身緋色官服威重不移,正是狄鬆實。
“祖父!”狄昭昭眼眸亮晶晶的,朝祖父張開兩條小胳膊要抱。
狄鬆實接過孫兒,就聽小家夥好奇地問:“祖父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對尚未開蒙的小家夥,狄鬆實耐心地教道:“昭哥兒若要評價一個人,彆聽旁人的說法,無論誇讚還是詆毀都不要輕易相信,要多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麼。”
狄昭昭歪著腦袋,小臉若有所思。
見孫兒開始思考,狄鬆實又引導道:“譬如今日,百姓誇祖父,不過因為祖父占著官職的便利,今日首功不在我,而你二人。”
他忙完了最要緊的事,現如今是特意來找人的。
狄鬆實沒想到的是,昭昭確實開始想他具體做了什麼,但沒按他引導的來。
狄昭昭小腦子裡一件一件往外冒“祖父搜壞人,把壞人逼得害怕要轉手”“祖父去九穀巷之前,就想到牙行和官署”“祖父用血蠅追到枯井”“祖父布置抓壞人,想得特彆仔細,一下就抓回來了!”……
想著想著,狄昭昭眼睛越來越亮,抱住祖父的脖子,不禁道:“祖父,你肯定是最最最~厲害的青天大老爺吧!”
青天大老爺是他剛剛聽到的詞,一開始隻有一個人喊,後來好多人都喊,狄昭昭現在覺得,簡直太合適了,他現學現賣,還自信滿滿地拉盟友:“爹,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