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先裕見有戲,忙把紙條都推過去,雙手作揖:“好娘子,這些都給你,你去幫我和爹說說。”
最後,狄先裕許下了種種,終於找到了第一個肯幫他說話的人。
鹹魚落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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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找了兩個人,狄先裕還是想嗷嗷直叫,兩個人合在一起,也打不過他爹啊!
他煩惱的抓抓頭發,試圖理出一點頭緒來。
但抓著筆,卻半天都落不下一個字。
氣得筆一丟,跑到床上就用被褥把腦袋埋起來,一通亂扭,氣得頭頂直冒火星:“啊啊啊——”
他正打算爬起來,去揍一頓臭小子出出氣,門口忽然傳來清澈響亮、活力滿滿的聲音:“爹爹!”
緊接著就是昭哥兒那極具辨識率的腳步聲,噠噠噠的響,又急又重,幾乎能想象到他跑得有多快,像個生龍活虎的小獅子。
狄·鴕鳥·先裕把腦袋從被褥裡拔出來,側頭一看,就見昭哥兒身後披著一件寬大的火紅披風,手裡抓著一截不知哪撿的小樹枝,呼呼哈嘿地衝進門來。
還彆說,真有幾分威風。
狄昭昭小臉紅紅的,還在冒熱乎氣,一看就知道在外不知撒歡了多久。
“爹爹怎麼還在睡?”稚嫩的嗓音中氣十足。
喊完,小家夥就風風火火地衝到床邊,小腿一蹬,嗖地一下就跳上了床,趴在他爹身上,伸手努力搖人:
“爹爹,你快起來啊,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做好了抓壞人!”
狄先裕瞧著撲到他身上的崽,這不純純自投羅網?
他被褥一掀,伸手就把小孩抓過來,獰笑道:“還抓壞人,你就是最大的壞人。”
他三兩下就用被褥把自投羅網的傻兒子團起來,壓在腿上,“今天不揍你一頓出不了這口氣。”
狄昭昭愣了愣,隨即使勁兒蹬腿,想爬起來,他氣呼呼地嚷:“我不是壞人,昭哥兒不要扮壞人。”
雖然欠條送給媳婦了,但是狄先裕厚臉皮的繼續誆兒子道:“昭哥兒還記得自己按過手印的字條嗎?”
狄昭昭小朋友雖然不識字,但是記性還是很好的,臉紅紅的小聲說:“記得。”
他小臉一皺,腿也不蹬了,小身體軟下來。
還扭頭看了一眼爹爹,軟和著小臉試圖商量:“那要輕輕的哦!”隨即緊緊閉起小眼,不敢看。
狄先裕光是見小家夥這副害怕緊張的小模樣,他氣就消了大半。
當爹嘛,難免要被坑一兩次,氣壞了自己多劃不來,可以欺負兒子逗樂啊!
壓住要上揚的嘴角,揚起手啪啪打兩下。
聲兒跟鼓掌一樣響,把小家夥嚇得眼睛用力閉緊,不過一會兒都沒感覺到怎麼疼,昭昭緩緩睜開眼睛,疑惑的發出一聲:“咦?”
他還伸出小手,好奇地往後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
狄先裕再也忍不住,朗聲笑起來:“哈哈哈——”笑得肚子疼,直接躺倒在床上。
昭昭反應過來,小臉頓時一紅,飛快把手收回來,張牙舞爪地撲上去,羞惱地想捂住爹爹嘴:“不可以笑!”
狄先裕樂夠了,把張牙舞爪的小螃蟹抱在懷裡,神清氣爽。
他伸手捏捏小家夥的臉蛋。
狄昭昭不給捏!
他扭著頭躲開,見大手窮追不舍,乾脆張大嘴巴“啊嗷嗚——”作勢要咬,跟小老虎一樣凶。
狄先裕也不怕,笑眯眯地嚇唬道:“等你祖父找好了夫子,昭哥兒就要開始讀書了,到時候可不要哭著來找爹。”
“才不會!”狄昭昭早就給自己安排得好好的,自信滿滿地說,“我一天認十個字,十天就能認一百個字,十三個十天就能學完了。”
十天很快的,狄昭昭美滋滋想,13個十天應該也不會太久,學完他就能認識蘑菇字條上所有的字啦!
狄先裕好奇:“為什麼是十三個十天?”
狄昭昭用發愁的小眼神看爹爹:“因為開蒙要學千三百啊。”
狄先裕:“……”
傻兒子是會顧名思義的,開蒙要學千三百=開蒙要學一千三百個字?
不愧是能給畫取出小紅、小綠、小馬駒這種名字的小孩,真是直譯啊。
“昭哥兒會努力開蒙識字的。”狄昭昭挺起小胸膛,也給爹爹鼓勁兒,“爹爹也要努力,把顯指印的辦法早早做出來,這樣壞人就更害怕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狄先裕嫌棄,捏住小家夥肉乎乎的兩頰就往外拉,使勁兒蹂躪,“知道有多難嗎?”
狄昭昭能從爹爹的語氣裡感覺到好像真的很難的樣子,但是小孩就是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他口齒不清的問:“到泥有豆難呐?”(到底有多難呢?)
狄先裕頓了頓,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描述,照相機這種說出來昭哥兒肯定聽都聽不懂,更彆說想象難度了,也不能說啊。
思考片刻,他說:“比如咱們要找一種看不見的光,你說該怎麼找?”
小家夥這下該嚇傻了吧?該知道坑爹坑得有多深了吧!
狄昭昭沒被嚇到,反而一臉崇拜和驚奇:“既然都看不到,爹你怎麼知道有這種光呀?”
臭小子,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狄先裕一下被問住,總不能說他就是知道紫外線這種東西吧?
對上昭哥兒烏亮烏亮的好奇眼睛,狄先裕絞儘腦汁編瞎話:“因為爹知道它住在紫光旁邊。”
狄昭昭忽然一臉驚喜:“那我們隻要找到紫光就好了啊,然後就可以去隔壁敲門了。”
狄先裕有些卡殼,還可以這麼理解嗎?難道不是什麼光波啊、波段啊、長短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他腦殼疼,仿佛逝去的初中物理老師在敲他的頭,“咱也找不到紫光吧?”
“不是啊,爹你忘了嗎?”狄昭昭興奮地跳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爹你帶我做過天虹啊,七個顏色的,特彆漂亮,那時你還跟我說,天虹不是喝雨水的蟲。”
“對了對了,那次我們拿娘妝台上的琉璃盞去玩,還被娘訓了呢!爹你不記得了嗎?”
狄先裕哪裡是不記得,他是驚呆了。
呆滯了一會兒,忽然鯉魚打挺一樣從床上彈起來,驚歎道:“好像真不是完全不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