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慢條斯理讀道:“英台不是女兒身,因何耳上有環痕”
“耳環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雲,村裡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
“厭哥,不對。”趙睿文打斷宋厭AI式朗讀的語氣,“你這個時候應該是緊張的,忐忑的,又帶點小羞澀還要強壯鎮定,掩飾少女懷春的……”
宋厭平靜地注視著他。
他往後一縮,伸出手:“您繼續。”
夏枝野低笑一聲:“再來一遍?”
宋厭也覺得自己剛才那樣對台詞沒意義,扯著領口扇了兩下風:“嗯。”
他比大部分這個年紀的男生都要瘦,T恤領口本來就有些大,這麼一扯,從夏枝野的角度就正好可以把單薄凜冽的肩頭和鎖骨一覽無遺,突然間就想到了之前在試衣間裡看見的畫麵。
等宋厭念完台詞半天沒等到他回應,輕敲了兩下桌子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然後正好一眼看見了宋厭右耳上那個小小的耳洞,鬼使神差地跟了句:“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宋厭沒察覺異樣:“為何不敢看觀音”
夏枝野就又不接詞了。
宋厭不耐煩地又敲了兩下桌麵:“想什麼呢?”
“沒什麼。”夏枝野回過神,往後靠上椅背,方便他更好地打量宋厭整個人,“就是在想你會不會真的是女扮男裝。”
“?”
“不然為什麼從來不當著我的麵換衣服?”
“……”
接下來就又進入到了熟悉的宋厭揍人、夏枝野哄人的環節。
但揍也不是真揍,拳頭硬邦邦的出去,軟綿綿的落下,跟小貓撓癢似的。
哄卻是真哄,哄的人彎著眉眼,全是好脾氣的覺得對方可愛的笑意。
孔曉曉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趙睿文:“這場景熟悉嗎?”
趙睿文心領神會地點頭:“我每次犯賤去逗我們家貓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果然如此。
孔曉曉麻木地低下頭,給夏枝野發了條信息:[夏爺,不是女扮男裝也沒關係,性彆不是問題]
·
夏枝野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洗澡上了床。
指尖在“性彆不是問題”幾個字旁邊點了兩下,然後明白過來孔曉曉到底在說什麼。
不說還好,一說就好像又回到了下午把試衣間簾子撩起來的那一刻。
仿佛中了蠱一樣,那個畫麵的每個細節,每處形狀,他都能描摹得分毫不差,而且大概是帶上了某種回憶濾鏡,一回憶起那個畫麵,下午那種奇怪的感覺就又死灰複燃。
但是自己不至於是彎的吧。
畢竟十六七年了,從來沒有過奇怪意識覺醒的時候。
而且商淮和周子秋都還長得人模狗樣挺能看的,自己和他們初中就開始廝混,一起打架,一起睡覺,一起洗澡堂子,還一起上過生理衛生課。
朝夕相處,什麼事都乾過,要是自己真有那方麵傾向,為什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就隻是覺得這倆傻逼兒子怎麼可以這麼傻逼。
所以自己應該還是挺直的。
夏枝野有這方麵的自信,但下午的感覺又有點超出他的知識盲區。
躺在床上,一手枕著後腦勺,一手在孔曉曉發的那條消息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思考著自己即將走到岔路口的人生。
思考著思考著,想起什麼。
手指往下一劃,開始翻找起前幾天的聊天記錄。
沒劃兩下就看到了那條傳說中的關於“生物學上人類未來繁衍方式的改變與可能性”的參考資料。
猶豫三秒,點了進去。
十分鐘後,退了出來。
他果然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傳說中的厭惡男色至極的清新禁欲高冷寡言的王爺會在看見男妻脫了衣服的一瞬間就變成什麼py都會的言黃子孫。
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校草和校霸因為某種好像和香水味道差不多的東西打了一架,校草脖子又被校霸咬了一口,然後校草作為一個雄性生物就醫學奇跡般的懷孕了。
這個世界不是他可以理解的領域。
所以他應該還是很直的,宋厭隻是他的好兄弟。
夏枝野得出答案,手機一扔,燈一關,放心大膽地睡了過去。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夏枝野半睡半醒之間好像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王爺。
回過頭,風帶起白色紗帳,月光流華般泄下,有人一身紅衣,立於窗前,裙袂半鬆,從肩頭一點一點緩緩褪去。
修長的脖頸,單薄的肩胛,凜冽的蝴蝶骨,纖韌的腰,冷白如霜的肌膚和灼灼如火的紅袍。
夏枝野記得這是《霸道王爺的下堂男妻》第一章洞房花燭的場景,理智告訴他接下來的情節暫時不適合他這個未成年人觀看,可是夢裡不受控製,怎麼努力也沒法移開視線。
於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徐徐側身,麵容籠進朦朧月光,看不真切,唯有耳垂上那粒小小耳洞似朱砂痣般醒目刺眼。
等夏枝野再醒來的時候,熱汗已經徹底浸透睡衣,人也漲得難受。
他雙腿分開,屈膝坐起,手肘撐在膝蓋上,低頭煩躁地抓了兩下腦袋。
操。
他怎麼能在夢裡這麼對不起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