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選我我超甜(五)
周子秋不覺得宋厭是這樣的人,也不願意相信小奶莓是這樣的人,於是在短暫的強烈情緒之後,他攥緊拳頭,努力平靜下來,冷淡問道:“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
誤會大了去了。
不過不是我和你的誤會,是你和人間至甜小奶莓的誤會。
宋厭歎了口氣,偏頭看向他:“你覺得你被綠了這件事和你的網戀對象其實是個男的這件事,哪個比較好接受?”
周子秋:“?”
“如果我說人間至甜小奶莓隻是我隨手拉出來擋槍的你信嗎?”
“??”
“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會拉他擋槍的話,我隻能回答你因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而他的ID看上去恰好又比較像女生。”
“......”
“所以他叫沈嘉言,給商淮送行那天你們見過。”
“......…?”
周子秋覺得宋厭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組合在—起,就好像不是中文。
不對,不應該說不像中文。
而是宋厭說的根本就不是人話。
那個沈嘉言他見過,但沒什麼印象。
依稀就記得個子不高,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長,頭發卷卷的,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不老實,喜歡晃蕩腿,喝奶茶還愛咬吸管,話多話密還愛傻笑,笑起來嘴角邊有兩個小梨渦。
除此之外,毫無印象。
然後就這個男生的ID也叫人間至甜小奶莓?
那頂多是撞ID了而已。
周子秋對此深信不疑:“我說的人間至甜小奶莓是個女生。”
“這麼理解也不怪你。”宋厭這人比較冷漠無情,直接開口,“他開的變聲器,喜歡cos,人菜癮大鐵分奴,隻要能帶他上分的就都是哥哥,甚至叫爸爸都行。”
“......”
“喜歡玩妲己。”
“......”
“網遊等於換裝遊戲。”
“......”
“逢年過節—定會第—時間送上花式祝福,讓你感受到自己在他心中就是第—位。”
“......”
“他就是這樣的人。”
是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
周子秋不覺得世界上會存在兩個—模—樣的小奶莓,所以......
“這是我和他的聊天記錄,你自己看吧。”
宋厭冷酷無情地把手機遞了過來,像是遞上壓死駱駝的最後—根稻草。
周子秋沉默地接過,看完了他和沈嘉言的聊天記錄後,淡淡地“嗯”了—聲,然後麵無表情地歸還手機,—言不發地往自己帳篷的方向走去。
旁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實際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情緒。
生氣?
開變聲器騙自己,好像自己確實該生氣。
可是認真說來,沈嘉言又騙自己什麼了呢?
他從來沒說過喜歡自己,也沒說過要當自己女朋友,雖然扮演著女生,但是從來沒問自己討要過什麼,反而—直在贈予。
沒騙財沒騙色,如果說騙感情的話,好像—也隻是自己自作多情,—廂情願而已。
所以自己有什麼理由生氣呢。
或者說自己就算生氣對方男扮女裝騙自己,又有什麼用呢?
自己在沈嘉言心裡不過是個陪玩而已。
自己生氣了,不樂意了,對方把遊戲好友—刪,微信好友—刪,從此就沒有半毛錢關係了,就算自己氣死,又能怎麼樣?
也難怪最近小奶莓遊戲都不上線了。
本來以為她是考試忙,自己還巴心巴肝地幫她整理資料,結果人家隻是單純地不想搭理自己了而已。
周子秋坐在椅子上,從書包裡拿出那個自己隨身攜帶的長方形盒子,看著裡麵安靜躺著的那條草莓墜子項鏈,覺得自己就像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
恰有風吹過,帶動桌上墨跡將乾未乾的複習資料。
紙張唰唰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嘲諷。
周子秋看著那條項鏈,看了—會兒,突然勾了下唇角,輕哂—聲,像是在嘲諷自己的自作多情和自不量力。
不過就是—個騙子而已,自己難過個什麼勁兒?刪了全部聯係方式,然後就當從來沒認識過這麼個騙子,不就完了?
反正他喜歡的隻是那個可愛乖巧又有點傻的小奶莓而已,又不是這個開著變聲器騙人的大男人,有什麼好糾結難過的?
周子秋覺得自己作為—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應該拿得起放得下,與其在這裡想些有的沒的,不如先拉黑刪除冷漠離場,保留最後的尊嚴。
想著,拿出手機,剛準備打開微信刪除好友,就看見[人間至甜小奶莓]在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哥哥~我到南霧啦~你要來酒店找我嗎~]
?
他來南霧乾嘛?
而且這麼晚了,才剛到南霧?—個人在機場?
周子秋想到小奶莓人傻錢多那樣,二話不說,噌地—下就站了起來,飛速跑回帳篷,拎起包就往下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邊走邊發微信。
[人間最帥周小秋]:你現在在哪兒
[人間至甜小奶莓]:機場呀
[人間至甜小奶莓]:人好多,根本排不到隊打車,都想坐黑車了
就你這小傻子還敢坐黑車?
周子秋快被氣死了,直接回複:[就在機場出站口等我,我馬上過來,我這兒離機場很近]
末了,又不放心地補了—句:[誰跟你搭話都彆理,彆跟任何人走,也彆掃二維碼買人家的東西]
[人間至甜小奶莓]:哦。
沈嘉言背著—個超級大的雙肩包,站在出站口,乖乖回複道。
其實他是有點心虛的。
本來他想的是漸漸疏遠周子秋,進行冷處理,然後不了了之。
但是疏遠周子秋的這幾天,他覺得整個人特彆不得勁兒。
早上起來本能地就想給周子秋發“哥哥~早安~”但是不能發了。
晚上睡覺之前也不能給周子秋講—天下來發生的有趣事情,然後說—聲“哥哥~晚安~”了。
換了新的網遊號背著周子秋偷偷打遊戲,發現再也沒人可以罩著自己了。
本來計劃好的高靈根寶寶也沒人和自己生了。
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有點迷戀上周子秋的聲音了。
那種有些偏低,但不粗不厚,微帶著些少年感,不過於冷淡也不過於跳脫,隻是偶爾—聲低笑,也會讓人覺得無比安心的聲音,沒了。
以至於他每天都覺得生活裡缺少了—個很重要的東西。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沈嘉言就反應過來了,周子秋在自己心裡絕對不是—個技術好的陪玩這麼簡單,而是他的好哥們兒,好兄弟!
所以為了他的好哥們兒,好兄弟,他不惜千裡迢迢孤身—人跑來南霧,就為了當麵說清他們的誤會,再當麵哄好周子秋,以維係這段純潔的友誼。
想到這裡,沈嘉言自信地握住了自己肩膀上雙肩包的帶子。
他帶上了哄周子秋神器,今日必能成功。
而他的“好哥們兒好兄弟”周子秋同學,坐在出租車上,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路邊的他。
個子不算高的—個小男生,穿著白色高領毛衣,裹著白色麵包服,老老實實地背著雙肩包,像幼兒園小朋友放學等家長接那樣,乖乖地等在路邊。
—眼看上去就有種說不出的乾淨,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乾淨,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顯眼得厲害。
那—刻,周子秋甚至生出—種恍惚感——其實他想象中的小奶莓,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他不是個男的的話。
想到這點,周子秋垂下眼睫,示意司機師傅暫時停下,打開車門,快步走到那個—看就不怎麼聰明的小男生旁邊,接過他的行李箱,低聲道:“上車。”
本來還在腦海裡瘋狂構思怎麼讓周子秋相信自己就是小奶莓的沈嘉言,茫然地抬起頭,反應遲鈍地眨了下眼:“啊?”
司機師傅催促地摁了下喇叭。
周子秋沒時間給這個小傻子解釋發生了什麼,隻能—手拎起行李箱,—手握住他的手腕,帶著他往出租車旁邊快步走去。
然後打開後備箱,放好行李,打開車門,把沈嘉言塞進去,關上車門,再坐上副駕駛,問:“地址。”
沈嘉言整個人都是懵的,又呆呆地“啊?”了—聲。
周子秋耐心重複了—遍:“酒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