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一定要回龍江啊!”
“咦?前輩身邊的是誰?”
“沒見過,但顏值是真的高!”
“很少見到跟前輩站在一起,顏值還沒被前輩比下去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他一直落後前輩半步,然後目光也一直看向前輩?”
“好像……真的是哎!”
表彰大會正式開始。
孟雲爭輕咳一聲,禮堂瞬間安靜下來。
調查總處的李國延處長登台致辭。
他雖是個普通人,但沒人敢看低他。他獲得過的勳章,做出的貢獻,是調查處所有人都難以望其項背的。
在這莊嚴肅穆的場合,他難得露出一抹笑意,激情昂揚地講述調查處建立以來取得的成績,以及這次全國性大規模清剿行動的成果。
台下掌聲雷鳴,各地調查處觀看直播的調查員也都激動地鼓掌。
他們為自己這身製服感到驕傲。
李國延發言簡短有力,重若千鈞,每一個字都砸得人心頭發脹發澀。
不少人眼眶通紅,淚意上湧。
“此次清剿行動圓滿完成,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都會受到嘉獎。”
話說到這裡,眾人都知道要授予功勞勳章了。
不用說,戚前輩肯定是特等功!
她的功勞眾人有目共睹,誰也無法質疑和否定。
沒有她發明的團結符,沒有她研製的合成符,沒有她直播教授,沒有她以一己之力斬殺人皇境頭目蔡吉,就沒有現在的表彰大會。
這枚勳章是眾望所歸的。
戚泉上台接受勳章佩戴時,台下掌聲比雷鳴還要震響,不少人直接激動地哭了出來。
她站在台上,胸腔生出一股熱意,飽滿,鼓脹,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大佬,恭喜你呀!你今天真的好帥好帥好帥!】係統興奮地大讚特讚。
戚泉笑道:【謝謝。】
比起在宗門受弟子敬畏,還是這樣的場景更加讓人動容。
她在心態上,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授勳儀式結束,戚泉歸位。
第二個接受嘉獎的是謝攬洲。
在場很多人都不認識謝攬洲,他們麵帶疑惑地聽著謝攬洲的故事,漸漸生出惋惜之情,但惋惜之後,更多的是敬佩。
二十年如一日,搜尋到三十處窩點,留存無數證據,這份功勞極為沉重。
更彆提他在回來後,還夜以繼日地畫符。
眾人為他送上熱烈的掌聲。
謝攬洲笑得格外高興。
自他之後,尹逸、傅九重等一眾大佬均接受了嘉獎。
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尹前輩、傅前輩他們都接受了官方的嘉獎?”
“他們都立了功,怎麼就不能接受嘉獎?”
“不是,我的意思是,接受官方嘉獎,不就意味著……”
“意味什麼?”
“你咋這麼遲鈍呢!”
“哦!我懂了!”
不少人都察覺到了這個風向。
玄門幾大宗門和世家,這是要接受官方的領導和監督了?
就在天師們遲疑之際,靈生的上台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靈生雖沒真正參與戰鬥,但他為處裡提供了不少符籙,還在清剿行動後救治不少傷員,這樣的功勞不管怎麼說都無法抹殺。
總醫師的身份公布後,全場嘩然。
傅九重不敢置信,倏地看向謝攬洲。
謝攬洲笑著朝他點點頭。
傅九重:“……”
他怎麼也沒想到,治好妹妹九歌的人,會是她的孩子啊!
這可真是……天定的緣分。
其他人:原來這就是調查處的神醫,也太年輕了!
龍江市禮堂內也瘋狂了。
“如果我沒記錯,之前在咱們處治好幾十名傷員的是戚前輩的助理吧!”
“就是他!”
“雖然長得不一樣,但我可以肯定,身材絕對是一模一樣的!”
“就是戚前輩的助理啊啊啊!發型都一樣!”
“沒想到助理這麼好看!”
“那小助理成了總醫師,以後還會跟在戚前輩身邊嗎?”
“不知道哎。”
神醫的身份得到揭秘,確確實實震驚了絕大多數人。
表彰大會漸漸接近尾聲,能夠上台獲得嘉獎的都是功勞卓著的。
其餘參加清剿行動並立功的天師,都可獲得一個治療名額及一張邀請卡,剩下隻要參與行動的天師,都可獲得直播邀請卡。
不論是治療名額還是邀請卡,都是相當珍貴的。
治療名額可以給自己用,也可以給親友用。
隻要是經脈或丹田受損,都可以憑借治療名額獲得一次免費的治療機會。
天師們激動得不得了。
這可是無數天師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以前玄門沒有醫修,天師們受傷沒處醫治,不僅要忍受痛苦,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修為停滯,甚至修為倒退消失。
不知有多少天師就此銷聲匿跡。
有目睹親友煎熬多年的天師,聽到這個消息,竟當場落下眼淚。
有救了!
幸虧他們沒有選擇退縮,幸虧他們參與了這場戰鬥!
表彰大會結束,李國延親自將戚泉送上車。
他神情肅然道:“戚大師,暗中有鬼,你和戚醫師定要當心。”
戚泉頷首:“多謝。”
出差這麼多天,她實在有些想家了。
李國延目送他們離開,轉身回到調查處,進了審訊室,見到嚴奉卿,問:“什麼滋味?”
他特意給嚴奉卿單設了直播,讓他看到傅九歌的孩子可以治療經脈的事。
——靈生那張臉,隻要是認識傅九歌的人,都會肯定他與傅九歌的關係。
嚴奉卿的確是認出來了。
他死死攥著拳頭,額上青筋暴起,麵容幾近扭曲,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癲狂笑道:“你故意告訴我這個,是想看到我後悔的樣子嗎?”
他的確後悔,但他不願在李國延麵前示弱。
李國延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
“嗬。”嚴奉卿明顯不信。
“二十年前,你收到幽靈的信件,上麵指示你故意製造假消息,引誘謝攬洲和傅九歌先後前去龍湖市,再安排人進行伏擊圍殺。”
嚴奉卿掀了掀眼皮,“昨天已經問過了。”
“可是,向你發出指令的,並非你以為的尊上。”李國延觀察他的神情。
那個藏在暗處的鬼尚無蹤跡,從現在的證據來看,唯有嚴奉卿與那邊有過接觸。
他想試試能不能尋到新的線索。
嚴奉卿驚訝抬首,“你什麼意思?”
他的訝然不似作假。
李國延嚴肅道:“你們的尊上,也就是蔡吉,當初並未發出這樣的指令,他也隻是一枚棋子,而你,連棋子都算不上。”
嚴奉卿:“……”
天之驕子能接受自己是棋子,但不能接受自己連棋子都不如。
他怔怔地望著李國延,片刻後,忽地發笑。
“蔡吉……”嚴奉卿笑著笑著,竟然流下了眼淚,“原來他叫蔡吉。”
李國延:“他原本是歸元宗前掌門身邊的雜役。”
嚴奉卿伸手揩去眼淚,唇角泛著笑意。
“雜役?雜役挺好。”
“他離開宗門時,不過二級修為,卻利用禁術,極短的時間內成為高級天師,建立天齊組織。”
蔡吉親眼見到前掌門壽元將儘時的絕望。那種絕望不斷衝擊著他,讓他滋生出貪婪。
他想要長生。
壽與天齊,是他追求的終極目標。
隻不過,他經曆的一切,隻是彆人給他編織的一場夢,浸著血腥與殘忍的夢。
嚴奉卿沉寂半晌,陡然恨聲道:“區區一個雜役!區區一個雜役!區區……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似乎要把整個肺都要咳出來。
李國延靜靜地注視他,沒有絲毫動容。
如今這下場,不過是他咎由自取。
他繼續戳刀子:“根據現有的供詞和證據可以判斷出,歸元宗前掌門賀修輿應該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什麼?!”嚴奉卿質疑道,“賀掌門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賀修輿去世那年,嚴奉卿才十幾歲,是嚴家的天才少年,跟著當時的家主一起去歸元宗參加葬禮,所以記得很清楚。
賀掌門的的確確已經死了。
“普通人死後能變鬼,天師亦然。”李國延道,“給你發出指令,借刀殺人的人不是蔡吉。”
嚴奉卿背脊倏地一寒。
一個隱在暗處的鬼,知悉他所有的事情,並利用他設下圈套殺人。
他艱澀問:“如果真是他,他為什麼要殺傅九歌?”
“蔡吉偷取的禁術書上,有一道箴言,如果修煉禁術,會出現大氣運之人阻攔其得道成仙,具體的出生地址與出生時間,標注得清清楚楚。”
嚴奉卿不笨,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
“故意的?”
哪有禁術書會出現這樣的箴言?
也就蔡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雜役全信了。
李國延頷首:“賀修輿當年以推演之術聞名玄門,這是他在死前推演出來,會阻礙他鬼王之路的氣運之子。”
“這與傅九歌有什麼關係?”嚴奉卿問。
李國延:“他死前推演出的是戚泉,三年後,他再次推演出另一個氣運之子,正是傅九歌的孩子。”
“……”
嚴奉卿是真的無法接受。
他與天齊組織合作,雖然不算真正自願,但至少沒有被瞞在鼓裡。
一個死去的人變成鬼,暗中操控數十年,就是為了成為鬼王?
他嘶啞著嗓音道:“你告訴我這些,想做什麼?”
“我想問,那份信件還在不在?”
這可能是唯一的線索了,即便是一封信件也不能放過。
嚴奉卿:“不在。”
李國延神色未變,這本就在意料之中。
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但我會模仿字跡。”嚴奉卿忽道,“我還去查了那紙的來源。”
他當年跟天齊合作時間不長,警惕心相當強,接到信件後,立刻派人秘密調查信件的來源,並記住信上的字跡。
信上沒有地址,字跡沒什麼特色,看上去普普通通,有幾分秀氣,但信紙並不尋常。
李國延轉身。
“我有一個要求。”嚴奉卿望著他。
李國延頷首:“你說。”
“我要看到他魂飛魄散,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
李國延:“……”
看來跟蔡吉一樣,恨得深沉。
嚴奉卿大概會想,如果沒有信件這一出,他大概率不會對傅九歌動手,這樣傅九歌就能平安生下孩子,孩子在傅家長大,學習醫道,他的腿就會有希望治愈。
但他可能忘了,正是因為他加入天齊組織,才會被賀修輿盯上。
李國延答應了他。
嚴奉卿說道:“當年沒有網絡上的幽靈,信息傳遞沒那麼快,我派人去查線索,查得很小心,沒有引起對方注意。”
“查到了什麼?”
“那種厚實的彩色的信箋,剛剛在龍海市流行,信紙尚未廣泛傳播,龍京市很少。”嚴奉卿道,“我沿著這條線索查到龍海市,通過購買記錄和字跡的比對,找到了一個人。”
李國延很是驚訝。
在龍海市尋找購買記錄,並進行字跡比對,這在當時是極為艱難的一件事,能在如此海量的信息中找到這個人,可見嚴奉卿的能量和魄力。
這樣的人,乾什麼不好,非得加入邪修組織?
真是可惜了。
“什麼人?”李國延問。
嚴奉卿:“一個死去的女人。”
“……”
“線索就這麼斷了。”嚴奉卿欣賞他詫異的神情,頗有幾分愉悅,“李處還有彆的要問的嗎?”
李國延卻笑道:“正好,我要找的也是一個死去的女人。”
嚴奉卿:?
“告訴我,她是誰。”
塞壬女王群的“愛吃榛子的鬆鼠”還沒找到,她跟塞壬王群裡的熊旺春應該是差不多等級的大鬼。
這樣的大鬼逗留人間,引導他人自殺,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即便官方已經呼籲民眾下載軟件,防止被類似塞壬群的群蠱惑,但總有人喜歡唱反調,又或者是無所謂。
二十年前就可以傳遞信息的女鬼,至少不是個無名之鬼。
嚴奉卿沒欣賞到他期待的表情,頗有幾分失望道:“龍海市,高佩蘭。”
李國延立刻離開審訊室,吩咐人查詢信息。
“李處,死了至少二十年,不好查。”調查員說道,“那時候不是信息化辦公,資料都是手寫,打印的都少。”
李國延道:“聯係龍海市當地調查處,儘快查到詳細資料。”
“是!”
另一邊,戚泉和靈生回到住處,沒有立刻返回龍江市。
正當沈暉和唐棉費解時,有人登門拜訪。
是傅家人。
兩人看到傅九歌的臉,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前輩早就猜到了,沒立刻返回龍江,是因為知道傅家人要來。
沈暉泡茶待客,唐棉上樓請示戚泉。
傅家三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皆露出忐忑的神情。
“爸,他真的是小姑的孩子?”傅鸞飛興奮道,“那不就是我表哥?”
傅九重狠狠點頭,“對,你表哥。”
“那這麼說,表哥救了小姑兩次,這就是緣分啊。”
傅九重倏地笑了。
“對,緣分。”
話音剛落,就看到靈生拎著行李箱下樓。
身後是戚泉和唐棉。
表彰大會後,戚泉就不再遮掩靈生的臉,但依舊遮了體質。
“戚前輩。”傅九重三人連忙起身。
戚泉對傅家的恩情,傅家這輩子都還不清,再尊敬也不為過。
“傅先生,傅女士,傅小姐。”戚泉微一頷首,“有什麼話你們可以跟靈生說,我先上車,這裡留給你們。”
“不必!”傅九歌果斷開口,“戚前輩,我們不耽擱你們的行程,能見一麵,知道靈生過得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看向靈生,忽從包裡掏出手機,笑著道:“能不能先加個好友?”
靈生愣住,不由看向戚泉。
戚泉:……
傅女士倒也是位清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