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223.
張小元:“那個……大師兄,我這麼伸著手也很累。”
張小元沒有陸昭明高,他想將衣服撐開罩在兩人頭上,顯然略有些吃力,陸昭明仍是神色平淡,可心中卻好似怦然作響,同以往的心跳略有不同。
他乾脆將衣服一側接過,撐在二人頭上,擋住淅淅瀝瀝的雨,衣服不算太大,能撐開的也隻有那麼一些地方,他們二人不得不靠在一塊,可如此行走,好似又有些艱難,張小元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攬住了陸昭明的另一隻胳膊。
陸昭明渾身微微一僵,而後把手抬高了,將那衣服撐得更大了一些,以免落下的雨水淋濕張小元的手,他甚至偷偷地將衣服往對方那邊挪,他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好像也什麼都不曾想,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腦子裡才多了那麼一個念頭——自己淋了雨還好,師弟怕苦,那麼嬌慣的小少爺,若是得了風寒,隻怕他不會願意好好吃藥。
張小元專注看著腳下泥濘的山路,聽見陸昭明那邊傳來叮叮叮的聲響,他也沒有抬頭去看,隻覺得反正大師兄頭上除了心跳就沒有其他想法,他看了也沒有用,不如多注意一些腳下,以免不小心再摔一跤,又得讓大師兄背著他回去。
他不知道陸昭明頭上冒出的字,與往常不同。
陸昭明竭力將衣服往他那邊傾斜,頭上頂著「莫要風寒」四個略顯得有些愚蠢的大字,麵無表情地跟著張小元往回走。
他們原定今日要動身返回鳳集縣,天色已不早了,張小元難免有些心急,他們走到京城郊外,雨逐漸停了,陸昭明將衣服收起來,卻發覺昨夜他在溪澗舞劍時,衣服下擺濺得都是泥點,更不用說今日他用這衣服來擋雨了,他甚至不知回去之後能不能將衣服上的汙跡洗乾淨,這可是白衣,還是師弟買來送給他的白衣。
他一時極為懊惱,看著那衣服心痛得說不出話,張小元乾脆在他身邊清了清嗓子,說:“大師兄,無妨的,回去我再給你買新的。”
陸昭明:“……”
這滋味,果真極為古怪。
照常理說,他比張小元年長,怎麼反倒是要張小元給他花錢買東西?而更糟糕的是張小元喜歡的……他著實一件都買不起。
如此情況下,張小元對他越好,他反倒是越覺得挫敗。
他好像忽然之間就明白了師叔隱瞞自己身份的理由,可他不是師父,陸昭明皺起眉,這輩子頭一回認真思考起了日後的生計問題。
他除了武功好之外,的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能力,而師弟與師叔正打算鼓搗什麼江湖百曉生的生意,陸昭明不擔心師叔,可小元當然需要有個武功能保護他的人,而陸昭明覺得,自己非常適合這份工作。
他未曾想自己心中開始胡思亂想後,頭頂便也跟著冒出了字,他心中的一切想法都被張小元完完整整看了去,而張小元強裝著絲毫不知,心中卻抑不住覺得……知道有人想要好好保護他的感覺
,倒也挺不錯。
隻他知道,他自己也需得有自保的能力。
京城一行,他的劍術比起初入門時多少已進步了不少,那本劍譜他也已經儘數背下來了,隻是如今他們又要趕回鳳集縣,少說要在路上花費月餘功夫,而在這月餘時間內,他是絕對沒有功夫練劍了。
胡思亂想中,他們已回了京城,到了佘府之外。.
昨夜他溜出城時,並未將此事告訴師叔,佘書意不知他二人去了何處,如今正在佘府外等候,除此以外,道旁竟還停了兩輛馬車,邊上站著的顯然也都是熟悉麵孔。
文亭亭牽著屁墩在一旁,她最眼尖,隔了老遠衝張小元與陸昭明揮手,一麵問:“小元!你們去哪兒了?”
張小元有些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文亭亭答:“來找你們一起回去呀!”
除文亭亭外,裴君則和戚朝雲正在和佘書意說話,張小元想起戚朝雲進京本也隻是為了述職,事情結束,他也該回鳳集縣去了,而文亭亭解決了婚約一事,她要帶著屁墩回鳳集縣繼續當她的捕頭,他們來時同路,回去恰也能同路,張小元覺得此事甚好,他跑進佘府去拿自己昨日整理好的包袱,再飛奔出來去找裴君則,想同他說一說天溟閣之事,他剛抱著包袱跑到門邊,遠遠地卻見蕭墨白也抱了個包袱顛顛跑了過來,滿頭是汗,氣喘籲籲,朝著裴君則與戚朝雲露出微笑,道:“我沒來遲吧?”
張小元愣住。
蕭墨白為什麼在這兒?他不會也要跟著他們回鳳集縣吧?
裴君則輕咳一聲,向他解釋:“蕭公子說他想領略江湖風情——”
張小元眯眼看他。
裴君則左右一看,抬手擋住自己的臉,湊到張小元耳邊,小聲說:“他好像得罪了皇上。”
張小元很是疑惑:“得罪了皇上?”
前不久蕭墨白可還在與趙承陽假扮愛侶,怎麼突然就得罪了趙承陽。.
裴君則將聲音壓得更低:“他寫的江湖秘聞抄,被濮陽都統看見了。”
張小元:“……”
裴君則:“對,就是寫皇上暗戀濮陽都統的那一章。”
張小元登時好奇心起,他實在想知道濮陽靖看到那些東西後會有什麼反應,反正距幾人動身還有一會兒功夫,他乾脆將裴君則拉到一旁,想要深入了解此事,也方便將天溟閣一事告訴他。
他剛走到一旁,陸昭明幾乎立即便跟過來了。
裴君則倒是頗為激動,道:“陸少俠也想知道這些宮廷之中的風流韻事啊?來來來,讓裴某告訴你們,昨日夜間,濮陽都統去尋蕭公子時,正見他在撰寫江湖秘聞抄。”
張小元問:“不是之前那一篇啊?”
裴君則搖頭:“之前那是其一,如今這是其二。”
文亭亭也抱著屁墩湊過來了,激動問:“然後呢然後呢?”
“其一隻是稍作推斷,這其二
就不同了。”裴君則念道,“這其二說得是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