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師兄,藏得果然很好,他站在樹下,居然一點也看不到。
而自他走近之後,陸昭明頭上的字便已消失不見,張小元在樹下看了片刻,提起食盒,對著樹上道:“大師兄,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是吃不完的。”
樹上一片寂靜,四周也僅有些風吹鳥叫。
陸昭明仍不肯現身,大抵是覺得昨夜和如今的境況實在是尷尬極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麵對張小元。
又這麼靜了片刻,張小元眼睜睜看著樹上接著冒出一行字。
陸昭明:「他應該……不生氣了吧?」
張小元:“……”
陸昭明:「裴叔叔為什麼沒有教這個……我到底應不應該下去?」
張小元深深歎氣。
看吧,他就覺得裴無亂是個不靠譜的,大師兄若是再跟裴無亂走近一些,保不齊就要變成什麼奇怪的樣子。
張小元隻能在樹下朝著那行字在的地方招手。
“大師兄。”張小元說,“我知道你在那兒。”
片刻。
陸昭明扶著樹乾,從樹影間側身探出頭來,肩上還蹲著張小元帶回來的那隻鴿子,顯是帶著鴿子清晨起身習劍結束,買了早食便直奔此處來了。
那鴿子歪頭,衝著張小元“咕”了一聲,張小元竟不由失笑,對樹上的陸昭明眨了眨眼,道:“下來陪我一起吃吧。”
……
張小元還未吃完早飯,裴無亂便已來了。
經過昨日與今晨之事,張小元看見裴無亂便恨不得對他翻一個天大的白眼,裴無亂絲毫不察,他見兩人在院中,先笑嗬嗬開了口,問:“小元,你們師父呢?”
張小元想他應當是想出了對付林易的辦法,這是要緊的正事,他便去敲了師父與師叔的房門,眾人一同在王鶴年屋內,說起接下來要做的事。
裴無亂想演一出戲。
“既然林易想殺了我和問天。”裴無亂道,“那我們就給他一個解決正道和魔教的機會。”
佘書意懂了:“將計就計?”
“我已與問天談過了,魔教會儘力配合我們,他會光明正大出現在此處。”裴無亂道,“小元說了,武林盟和魔教中都有林易的人,若我二人聚集,且都有鬆懈,我想他應該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佘書意卻在遲疑:“若他出現在此處,隻怕會引得正道追殺。”
“我會想辦法的。”裴無亂道,“隻不過……”
他拖長音調,目光在幾人麵上一掃而過,笑吟吟地接著往下說:“隻不過,這盟主當得太久了,我已有些累了。”
前麵的將計就計王鶴年尚且聽得雲裡霧裡,這句話他倒是立即便懂了。
王鶴年有些著急,脫口便道:“你要做什麼?”
“此番與魔教合作,總會落下痕跡把柄。”裴無亂道,“我留下的把柄已經夠多了,與其等多年後為人詬病鬨個身敗名裂,倒不如趁著此事儘早隱退。”
王鶴年:“可武林盟……”
“這江湖最不缺的便是青年才俊。”裴無亂與他一笑,道,“我走了,自然會有其他人頂替上來”
他好似心意已定,王鶴年自然不好再多勸,他隻能點頭答應,一麵輕輕歎氣。
他的好友接二連三地離開江湖,如今還在的江湖的,隻剩下寥寥幾人。
張小元沒想到裴無亂忽而便決定退隱,他心中原還抱著對裴無亂的怨氣,如今反倒是消散了,想著反正裴無亂都要退出江湖了,他以後可沒有辦法再跑到大師兄耳邊胡言亂語了,罷了罷了,他向來寬容和善——
王鶴年問:“不知裴賢弟往後想去做什麼?”
“四處逛一逛,當了盟主之後,我已許久不曾外出遊曆了。”裴無亂微微一頓,略有些許遲疑,看向陸昭明,說,“鶴年兄,我一直覺得昭明是個習劍的好苗子。”
彆人誇自己徒弟,王鶴年自然心中自豪滿滿,跟著點頭。
“我若隱退,這劍與一身劍法自然也沒什麼用了。”裴無亂說,“若鶴年兄不介意……”
張小元:“……”
王鶴年猛然頓悟:“我當然不介意!”
他明白裴無亂的意思。
多學些劍法絕不是壞處,更何況裴無亂師出世外高人,他所學的劍術出神,若能將此劍術傳給陸昭明,自然能助陸昭明的劍法再上一層。
裴無亂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王鶴年:“好!”
張小元:“……”
不,等等,彆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