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七十三(2 / 2)

方鶴寧調暗了床頭壁燈的亮度,一下一下輕拍著的宋棠的背,他的眼神在昏暗裡愈發幽邃深沉。

袁瑞林不難解決,這樣自大的蠢貨不過是作繭自縛,真正難的是……宋棠對他們的感情缺乏信心,可這一點又沒辦法一蹴而就。

不是不信他,而是對感情患得患失。

而這樣的擔憂又到什麼程度?他並不確定。

這跟宋棠的社恐有很大關係,他對導致對方患病的緣由不是沒有猜測,或許是家庭?真要得到確切的解答就需要對方自己坦白了。

宋棠貼在他懷裡睡得正熟,他抬起手指在對方蹙起的眉心處揉了揉,揉開後又給人梳理了幾下微弱燈光裡依舊泛著暖咖色澤的頭發。

隨後他收緊了些懷抱,打定了主意,還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側麵問一下,直接問,宋棠斷然不會跟他說什麼。

輕微腦震蕩帶來的一係列生理反應讓宋棠在昏昏沉沉睡了一晚後,還是困得不行,要不是惦記著出院,上午他還想繼續睡。

跟來探望的喬央聊了會兒,對方離開後他忍住了想直接躺倒睡的念頭,盯著方鶴寧堅持道:“你說今天出院的。”

方鶴寧放下電腦,走到床邊,“我是說起碼到今天,沒說今天一定出院。”

宋棠頓了下,反駁,“你的言外之意就是今天可以出院,彆玩兒文字遊戲了,我真的沒事,回去休息兩天就行……你知道我……”

宋棠睡的時間長,睡眼朦朧地看著他,說到最後的聲音低落下去,微不可聞,方鶴寧清楚對方想說什麼。

最終他隻是無奈地笑了聲,妥協了。

回到熟悉的環境對宋棠的情緒確實有好處。

他應聲道:“好,你再睡會兒,稍等我們就回家。”

宋棠點點頭,鬆了口氣,即便單人病房再舒適、布置再好,都不如他自己那間小公寓,陌生的環境除了加劇他的焦躁之外毫無益處。

他習慣了幾點一線的生活,儘管不無單調,但環境相對固定卻能給他營造出一種安全感。

哄著宋棠睡下後,方鶴寧用十幾分鐘結束了跟黎辛的聊天,鬨翻了的老朋友,袁瑞林做過調查後是相信黎辛合作誠意的。

他合上筆記本,看向宋棠,眼裡深重的愛意與渴求翻起無聲的洶湧波瀾。

快了,麻煩隻有從根上解決才徹底,各種麻煩都是。

他不容許其他任何人覬覦他的珍寶。

準備出院時,梁英本來以為方鶴寧會把宋棠叫醒,好歹上了車再繼續睡,結果事實表明她以為的過於保守了。

宋棠睡得熟她理解,腦震蕩導致的嗜睡,但是方鶴寧一沒把人叫醒,二沒要輪椅——反而挺嫌棄的樣子,直接把人一路抱上了車。

上車後她坐到副駕,跟司機對視一眼,齊刷刷選擇了緘默,咳,這占有欲明晃晃到根本不用探尋就能發現。

虧得宋棠正在睡,不然哪兒能同意?他們老板看著冷厲,實際上臉皮很薄的。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再次出乎了她的預料。

回程的路上或許是察覺到環境的變化,宋棠醒了會兒,下麵發生的事情讓她恨不能自己沒在車裡。

宋棠可能是睡迷糊了,都沒意識到前座還有人,嗓音模模糊糊地要抱抱、要貼貼,方鶴寧溫聲哄著,由著懷裡人扯自己衣服,最後將宋棠按在懷裡,遞給她一個略帶冷意和提醒的眼神。

她忙移開視線望向窗外,好家夥,如果她不是宋棠的助理,根本不用懷疑,絕對不是一個警告的眼神這麼簡單。

時至今日她終於肯定了一點,當初簽協議時她的感覺一點都沒錯,隻是有宋棠在身邊,那種冷到極致、瘋狂到偏執的氣質才緩和了很多。

讓人心生忌憚,卻不會像以前那樣感覺下一秒就會被拖入漆黑冰冷的深淵。

她無聲地笑了笑,低頭給葉瓊發消息——在方鶴寧的身份曝光後她總算是找到了最合適的同盟,嗑cp第一線的戰壕裡終於有戰友了。

一些話不能說出去,但她們還是能交流兩句的,算是互通有無。

回到公寓,方鶴寧把宋棠安置在床上,手支在對方身側,看著這雙昏暗裡依舊熠熠的雙眼,輕笑道:“不睡了?”

回到公寓宋棠稍稍清醒,反問道:“等我睡著了你就走?”

在車上醒來後他就沒再完全睡著,昏昏沉沉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被方鶴寧抱下車時他直接閉上眼裝睡,隻當梁英他們看不見……不是,是他看不見那就代表他沒被方鶴寧當著彆人的麵這麼抱過。

下意識的,他不想對方走。

沒等方鶴寧回答,他又繼續說了下去,“沒關係,從昨天到現在你公司應該耽誤了不少工作沒處理,你忙,不用擔心我,休息兩天就好了。”

麵對說著拒絕話,手指卻勾著他衣服的愛人,方鶴寧哪兒舍得走。

他彎下腰,額頭抵著宋棠的額頭,“我跟你說過,我養那麼多高層不是讓他們吃乾飯的,如果離開我就運轉不下去,要他們還有什麼用?寶貝,身外之物隻是依仗,你才是我想去在乎那些東西的根源。

“彆擔心,在家一樣可以辦公,不會耽誤工作。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對不對?沒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沒有什麼顧慮需要瞞著我,我不會懷疑你,不會背棄你,我保證。”

宋棠聽著,卻隻是悶悶地應了聲,沒有說其他的。

他知道方鶴寧說這些話不是在開玩笑,他隻希望這話的保質期能夠長一些,再長一些。

瞧見宋棠的反應,方鶴寧暫時沒追問。

等人睡著後他拿了筆記本返回來,靠在床頭處理些事情,眼神一瞥就能看到安然睡在他身邊的愛人,不由得彎起了唇角。

在遇到宋棠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有這樣平和靜謐的心境。

等恢複好了,找個合適的機會他要跟宋棠好好談談,有些顧慮的打消不是隻靠對方自己去想通的,還需要他做更多。

換言之,宋棠會不會選擇徹底坦白,取決於他做了多少。

接下來幾天,宋棠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睡,還被方鶴寧調侃他的作息跟貓崽子有一拚,對此他一句不反駁,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在對方頸側啃了口,就像他惡劣的愛人之前做的一樣。

方鶴寧倒是樂得宋棠在他脖子上磨牙,要不是看在對方還沒完全好的份上,就注定是不眠夜了。

這天晚上,在宋棠又照著前一天留下的痕跡咬下去……親親咬咬時,他按著懷裡人的後頸低聲提醒,“鬆鬆口,再咬下去,今晚真不打算睡了?”

聞言,宋棠鬆口倒是鬆口了,又在自己咬過的地方親了下,他勉力壓抑住聲音裡的顫抖,反問道:“你不想嗎?既然想為什麼要忍著?已經休息了幾天,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的情況。”

方鶴寧皺起眉,“明天不是要去公司了?乖,彆鬨。”

宋棠半閉上眼,掩住了裡麵的沉鬱,“隻是做兩次,不妨礙。”

“……如果不止兩次,如果明天你都起不來呢?”

宋棠抿起唇,咬了下牙關,緩緩吸了口氣,道:“沒關係,你說過的,在家辦公也可以……要做就做,磨嘰這麼多乾什麼?”

方鶴寧今天還真就磨嘰了。

在一片黑暗裡他沉下嗓音,刻意帶上了些微曖昧的語氣,一邊輕撫著宋棠的後頸一邊輕聲問道:“如果我還想做些彆的,寶貝,答應嗎?”

宋棠抖了下,這語氣……方鶴寧是在暗示什麼?他又不是真的不通人事小白花,稍微一想就能猜到對方在說什麼。

他忍著心裡的不安定感,懷抱著一點僥幸,問,“彆的……是什麼?”

聽著宋棠隱約顫抖的聲音,方鶴寧的眼神愈發幽微,“一些小情趣而已,當然,如果你不反對,各種有意思的py也不是不可以嘗試,甚至用點小道具什麼的,我還挺感興趣。”

隨著方鶴寧的聲音落下,宋棠那點僥幸被直接判了死刑。

他攥著方鶴寧睡衣的手止不住地抖,滿心的詫異和猶疑,方鶴寧在那方麵雖然狠,卻從頭到尾都很顧及他的感受。

如果他拒絕,他相信對方不會以強硬的姿態讓他必須怎麼著,不會強迫他做什麼,但是……能提出來就代表方鶴寧是真的想這麼做的吧?

各種亂糟糟的念頭擠在腦子裡,腦子裡拉扯半天,他聽見自己小聲應道:“可以的。”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有什麼不能做的?

隻要是方鶴寧,沒什麼不可以,一點興趣和花樣而已,沒關係,他當然……可以接受。

然而方鶴寧的神色卻隨著宋棠肯定的回答陡然沉了下來。

兩分鐘的沉默後他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翻身撐起手臂,看著因為突然亮燈而下意識微眯起眼的宋棠,沉聲問,“宋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聽出方鶴寧聲音裡的慍怒,被突然叫到全名的宋棠怔住了,隨即就是茫然。

為什麼不高興?

他都答應了為什麼還要生氣?

宋棠搞不明白方鶴寧的情緒變化是怎麼回事,他答應了對方的提議不是應該高興嗎?

瞧著宋棠眼裡顯而易見的茫然,方鶴寧可一點高興不起來,這擺明了是在遷就他,明明心存顧慮、心有排斥,麵對他的過分提議為什麼還要答應?

無非是不想惹他生氣。

可這樣才更讓人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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