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睜開眼睛, 就看到一朵小百花對著她淒淒慘慘戚戚。
李陽無奈的歎了口氣,“柔兒妹妹,彆哭了,你看你, 眼睛都哭腫了。”
白雨柔止住哭泣, 怯生生的看向李陽。
李陽拉著她去了梳妝台前, 吩咐丫鬟送水進來,服侍著白雨柔洗了臉, 又重新給她上了妝。
“四弟已經定親了, 男女有彆,以後這話你可不能再說了。”李陽從妝台上拿出一根紅寶石簪子,對著鏡子比了比, 然後插在了合適的位置。
“可是二姐姐, 你從前不是這樣說的,從前你說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 守得雲開見月明。”白雨柔不解的說道。
“從前是我糊塗,憐憫你一片真心,四弟又沒有定親,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現在,四弟已經和崔家定親了,你若再糾纏四弟,隻怕與四弟與你聲名有礙。到那時, 二嬸再疼愛你,難道還能越過自己親生的骨肉?便是二嬸舍不得你,那二叔呢?老太太呢?退一萬步說,即便你所想成真, 李家和崔家都是體麵的人家,既定了親,再無退親的可能,那崔家姑娘,是板上釘釘的四奶奶,你呢?隻能當妾!放著好好的正頭娘子不當,去當妾,你甘心嗎?”李陽輕聲說道。
可這些話落在白雨柔耳朵裡,卻如同雷霆萬鈞一般。從前她從未想過這些,二姐姐也從未和她說過這些。
“好柔兒,你是知道我的,我還未過門,夫君就過世了,我的心也隨著他就此去了。這一輩子,我心甘情願為他守節。有情人不能相守,實在遺憾。且我與你交好,如同姐妹一般,我自然也盼著你能好。我想著,與其讓你嫁到彆家,不如嫁到李家,你我姐妹一輩子在一處,豈不好?你又對四弟一往情深,我也想成全你這片癡心,所以一直鼓勵你,幫助你。可眼下,一切已成定局,我實在不忍心你往死路上走。柔兒,你明白嗎?”李陽拉著白雨柔的雙手,懇切的說道。
白雨柔十歲時父母雙亡,被姨母接到李家撫養。那時的她,寄人籬下,膽怯自卑,李家雖富貴,卻無人看得起她,甚至連嫡親的表哥表姐對她也隻是麵子情罷了。唯有大房的二姐姐李陽,與她一見如故,這幾年下來,二人好的跟親姐妹似的。
在白雨柔心裡,除了早亡的父母,唯有二姐姐最為重要。甚至連親姨母都越不過二姐姐。
如今二姐姐這般說了,言辭懇切,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好,白雨柔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便是對表哥情深似海,也不得不就此割舍了。
白雨柔撲到李陽懷裡,“二姐姐,我的心好痛啊!”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當大夢一場,都忘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姐姐定會為你找一個更好的。”李陽將白雨柔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白雨柔痛哭了一場,雖有些狼狽,可整個人仿佛徹底清醒了一般,回想起之前自己的種種言行,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以前的她如同魔怔了一般,做出種種可笑言行,隻怕姨母和表哥早就厭棄了她!
李陽笑了,重新幫她妝飾起來,“怎麼會!他們都是你的骨肉至親,若真厭棄了你,還有今日?且你如今已經悔改,他們不會放在心上的。”
白雨柔點點頭,“二姐姐,多謝你。”
白雨柔想著,那麼多丟臉的事都做了,還怕這一遭嗎?她擦乾眼淚,轉身去了姨母院裡。
姨母遣散了丫鬟,白雨柔跪在了姨母跟前,一邊哭一邊懺悔,哭得姚氏心腸寸斷,一把將白雨柔扶了起來,“好孩子,不是姨母不疼你,姨母也有心成全了你。隻是,姨母也沒辦法!如今你自己想開了就好,姨母沒怪你,你表哥也不會怪你的!你放心,將來姨母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親事!”
柔兒是妹妹唯一的骨肉,姚氏和妹妹一母同胞,姚氏至今還記得娘親臨死前拉著她的手叮囑她要照顧好妹妹。可姚氏畢竟年幼,她的親事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定下的,繼母沒法子做什麼手腳。可輪到妹妹的時候,還是中了繼母的計。給妹妹挑了一家孤寡人家,和她一南一北,相隔千裡。她那妹夫,人品沒的說,可身子卻弱不禁風,妹妹生下柔兒沒兩年,妹夫就沒了。
妹妹一個人孤兒寡母的,日子很不好過。娘家又指望不上,姚氏又遠在千裡之外,有心相幫,卻也遠水救不了近火。
直到柔兒九歲時,妹妹終於熬不下去了,臨死前給姚氏寄了封信,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她。
姚氏看到那封字字泣血的信後,大哭了好幾場,急忙命人南下,去接外甥女。從看到外甥女那張和妹妹有八九分相似的臉後,姚氏的一顆心大半就放在了外甥女身上。
即便她已經有了二子二女,可最疼愛的還是柔兒。
她知道柔兒喜歡老四,即便老四是二房長子,老爺對他寄予厚望,也知道老太太也好老爺也罷,絕不會讓老四娶柔兒為正室,可還是處處給他們製造機會,想成全了柔兒的心。
為此,老太太怪她,老爺怪她,連子女們也十分不解,認為她鬼迷了心竅。誰家當娘的會給兒子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
可姚氏心裡的苦誰知道。她和妹妹一母同胞,她嫁入李家,安詳尊榮,妹妹卻顛沛流離孤苦一生,妹妹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托付給了自己,自己怎麼能不全心全意的嗬護她,疼愛她!
所以即便再為難,姚氏也想成全了柔兒。可老爺不和她商量,就給老四定下了崔家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