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門嗎?”
“嗯, 和園子約好了一起去圖書館。”毛利蘭放下電話回答到。
玩家即刻聯想到自己和友人初中時的日常,真心實意的為她感到開心:“好的,如果你的朋友園子想來這裡玩也完全沒問題。”
毛利蘭有些猶豫:“這樣不會打擾到客人嗎?”
毛利蘭並不是覺得放不開手腳, 隻是她想到了家裡偶爾會上門拜訪的客人, 似乎都不是很普通的人, 她們這些小孩子出現在這裡似乎總是顯得不夠莊重。
“不會,小蘭都不用避讓。甚至說所有來到這裡的人, 小蘭下次遇見了都可以直接索要幫助, 這麼看來還是多熟悉為好。”
局長語氣帶著理所應當的平靜。在她眼裡, 隻要是下屬就沒有任何區彆, 都是直接命令的對象, 官員如此,侍者也是如此。
毛利蘭為其中的坦然吃驚, 更加深刻的理解了目前她的這位監護人,是怎樣的存在。
而她真的, 非常幸運。
抱著這樣的想法,毛利蘭走出了房屋, 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在屋外等待的女人。
那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外國女人, 一頭金發在日光下分外閃耀。意識到來人時,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帶著些凝重,一臉警惕地看向剛出門的毛利蘭。
BOSS:向她問好。
一個小姑娘?是試探, 還是可以為之一挺的風險?貝爾摩德摘下眼鏡, 彎下腰說到:“早上好,小小姐。”
她富有光澤的金發垂下來一縷,在微風下微微顫動,隨風向搖擺。
“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為你做些什麼呢?”
貝爾摩德唇角微勾, 掛上如常的笑意。
毛利蘭搖頭拒絕:“十分感謝,不過請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的。”
“這樣啊,祝你玩得開心。”彎腰的女人看上去有些遺憾,然後她站起來,看向毛利蘭背後的屋子。
“那麼我就先進去了。”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要抱怨彆人的神秘主義啊。”貝爾摩德呢喃到,她挺著背邁入大門,直到走遠,對麵房屋上的狙擊槍才落下。
脫軌的演員重新就位,這部荒誕的劇集繼續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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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紙上留下漂亮的花體字母,其中的每一條內容放出去都會引起震蕩,落款依然是熟人——OR。
降穀零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簡直像是戲弄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展示著自己情報線的廣大。公安那裡不提起她的名字,黑衣組織高層似乎也有她的布置,然而到了這個時候,OR是善是惡還要打個問號。
他已孤立無援。
自從知道諸伏景光假死後加入FBI時,降穀零與諸伏景光就逐漸斷了聯係。他知道諸伏景光加入FBI的用意,畢竟這個組織在當初顯露出的情報量,以及其在日本潛伏之深讓兩個公安心驚。降穀零已有職責並不方便,但諸伏景光會選擇去探查一下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日本又什麼時候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但是與公安高層交接時,降穀零卻對這件事選擇了沉默。
如果臥底的信息被己方人暴露,那麼跟毫無意義的送死有什麼區彆?上層對OR的避而不談、對臥底信息的泄露讓降穀零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陰霾。他原先堅定的朝著一個認為崇高的目標奔跑,旁邊有著一同前行自己的同伴,然而此時他逐漸踏入淤泥中:同伴前往了彆的方向,黑色組織愈發顯得深不可測,OR的立場莫名。來時的路已退無可退,出發的家也開始露出了彆樣的麵目。
諸伏景光還活著這件事一旦泄露,兩瓶威士忌都會麵臨生命危險。
而赤井秀一,萊伊,這位FBI的搜查官,他似乎有著非常清晰的方向,往上攀爬的速度很快,領到的都是一旦完美完成、就必然會被組織記住的重要任務。同時赤井秀一已經在降穀零麵前暴露了自己是FBI臥底這件事,偶爾和下線交接時也不避諱,這讓這位日本公安心情複雜。
當他裹足不前時,卻有人保持原先的步伐。
降穀零逐漸意識到,FBI在日本的容量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更可怕的是,這對日本來說似乎不是一件壞事。
而同一時刻,公安上方權利的更迭已經遮掩不住了,他們這些臥底被暫且擱置,降穀零直覺上其中一定有OR的影子。
一個猜想呼之欲出:FBI與OR間存在關聯。
事實上,降穀零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時,赤井秀一也在現場,這又是另一方麵的佐證。
哪怕這僅是一種猜測,降穀零都為之出了一身冷汗,他瞬間就做出了上報的決定。
電話順利的接通了。
“Hi,中午好?”
對麵是帶著笑意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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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治是什麼呢?玩家不知道,她隻知道遊戲裡君主統治下的臣子會不會叛逃,不取決於君主怎麼做,而取決於遊戲裡有沒有這條路線,這是一條鐫刻在遊戲底層框架的邏輯。
統治之外,玩家是否可以通過某種手段操控一切,重新複刻其中的邏輯?
統治10中沒有人會跳出這個框架,而如何控製一群不是她下屬的人,玩家做好觀賞魚跳出缸裡的打算。
第一隻是貝爾摩德。但她不被所謂的責任綁住,也不存在衷心這種事務,在明白外圍存在一隻巨大的眼睛後,很溫順的就服從了。貝爾摩德因此見過毛利蘭,但是沒見到玩家——雖然殺了玩家她也逃不出去,但是不排除人家就是有著彆的心思,總之沒必要為npc冒險,堵上自己的遊戲進程。
第二隻是降穀零。這位是有責任的,但在局長麵前不堪一擊。
“你是誰?”
“我原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局長說:“降穀零警視,是有什麼重要的情報現在就要上報嗎?我記得我喂了你那麼多信息,看來終於到了反哺時刻。”
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和職位,降穀零如墜冰窟。
“……你成了我的上司?”他不知抱著何種心情問出這句話。
“真高興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入侵了聯絡線,如果我說是,今天你有情報交接嗎?”
“如果沒有,請掛斷電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啊哈,hiro,日本要完蛋了,降穀零幾乎無法維持思考,最後掛斷了電話。
傍晚,落日沉下地平線,世界開始變得朦朧暗淡,正如他此時的心境。
其實諸伏景光更早一點知道日本要完蛋了,因為他隱約聽到有關於這位女士要競選首相的傳聞,也因為他負責部分命令的轉交,已經有人在他這裡探口風。
但是這位女士是個美國人啊!他作為這場狂歡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從頭到尾都在旁觀這場鬨劇的人,從最開始覺得一切荒誕至極,到後來他逐漸麻木。直到最後,諸伏景光隱約察覺到了女士正在對黑色組織進行操控——隻是一個人就完成了這樣的布局,而他們這些公安臥底進去,手上沾滿的鮮血和罪惡又算什麼?這些無辜之人的死去,到頭來真的沒有一點意義嗎?
諸伏景光後知後覺自己逃離了組織,但是過往毫無意義的一切如影隨形,他似乎兜兜轉轉了犧牲了周圍的一切,結果回到了原處。
而在新的視角中,那些明明是日本國籍卻都有著FBI身份的人,卻逐漸在各領域深耕,最後成為了一股強大的社會推進力量,簡直聞所未聞。
明明說好是潛伏進FBI,清楚他們的動向,但最後,諸伏景光感到一種安定和安心,同時又為這種安心而生出愧疚。
對不起zero,我好像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我想要成為的警察,是這樣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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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電話裡嘲諷了降穀零一頓,但是來自OR的信息依舊送了過去,或者說這樣他終於不會再上報時省略些什麼了,局長對此很是滿意。
但似乎他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開始在黑色組織內極為活躍的走動,與各個情報人員開展交流。他或許以為自己做的很隱蔽,但他冒頭一次玩家摁一次,冒頭一次摁一次,直到他真切的停下了所有的動向。
聽說過玻璃杯倒扣的跳蚤嗎?一直碰壁的話,把玻璃杯拿開,它也不敢再跳動了。
於是第二位試圖成為楚門的人,也好好擔任了演員的角色。
第位,真正的楚門,或者說人造的楚門。
一個問題,假如你一直聽著BOSS的命令好好做事,組織也風聲水起,突然有一天你知道BOSS早就死了,你該如何做?
“你說BOSS被人暗殺的屍體在彆館被發現,已經死亡個月?”
琴酒瞳孔一縮,看向了手機裡突然發過來的短信。
BOSS:終止A藥研發,我已永生。:)
琴酒麵臨入職以來最大的危機,這次的臥底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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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叛逃了?”
聽聞的人十分驚詫:“那個整天抓叛徒的琴酒,他叛逃了?!”
提供消息的情報人員嗤之以鼻:“據說是殺了愛爾蘭後叛逃的,我就說他每天以抓臥底的借口殺組織成員,絕對有問題,果然自己是最大的臥底。”
“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
“正在圍捕中,出動了多位頂尖的代號成員,想必很快就能得到結果。”
情報人員眼裡明顯的閃著幸災樂禍的光。
而另一位組織情報人員,波本,不僅知道這個消息,也參與了對琴酒的抓捕。他在走廊裡快速跑動,目標地點是最裡麵的那間屋子,那是琴酒的最近出現的地點。
琴酒選擇了叛逃,代表他絕對發現了這個事實——這個組織,就是一個玩具般的鬥獸場,是為所有組織成員組建的囚籠,是一個大人物的聊表消遣的遊戲。
他選擇去掙脫這可笑的命運。
命運此時顯露出猙獰的一角來——除了代號成員,一同追捕的還有FBI的探員,雖穿著常服,但是降穀零早已熟悉。
甚至還有死去的蘇格蘭,諸伏景光。
碰巧和諸伏景光遇見時,兩人點頭示意,為這不曾相見的幾年。
“琴酒叛逃,局長很高興,這場追捕是一次威懾。”諸伏景光快速的交代信息:“事情要結束了。”
裡麵的每句話都讓降穀零感到沉默,看著諸伏景光憂慮的神色,他敏銳的問出最關鍵問題:“事情要結束了,這是什麼意思?”
“黑色組織搗毀後,FBI將全部撤離日本,全部。”諸伏景光眼神凝重。
全部?這些企業家、科研人員、政客?
如果最開始撤離是好事的話,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日本已經被完全滲透了。
她這是要將日本扒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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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準備打出結局,不為什麼,隻是友人已經打通了這一周目,她的少主為組織再續了幾十年的輝煌,這樣相比之下,玩家這裡的毛利蘭可是很正常的女子高中生。
玩家是幫友人養女兒的,但友人都開始了下一個周目,她本就沒有的親緣關係就淡薄了起來。不過毛利蘭很尊敬玩家就是了,連自己有了男朋友這件事都和她做了告知。
這倒不用,即便是遊戲裡玩家也不想聽到這些,她腦海裡認定這是早戀,在知道琴酒灌了這位好奇偵探藥之後,玩家更是沒做出任何反應。黑色組織做的事,和她FBI局長有什麼關係。
話說殺人偵探,超推理偵探,警察救世主偵探,日本還真喜歡偵探啊,下個世界請換一個大一點的地圖吧,玩家已經陷入了審美疲勞。
原本由於沒有少主,無法用少主的繼位來打通這個世界的結局,玩家一直在找尋類似於“書”的存檔點,然而一番搜查後毫無結果。或許是因為這是個不存在非科學成分的世界,而“書”這種類異能力的產物自然找不到蹤跡。
或許這個世界裡“千世界”並不是這樣的存在形式,那玩家還真摸不著頭腦了。恰好友人退位,玩家這裡也隨手暗殺了黑色組織的BOSS,從他的居所搜獲了一種特殊的藥劑。
使活人維持□□永生的藥劑,同時居所裡配套一係列意識上傳、器官培養的技術。
這不還是有非科學成分嗎!就算真有這種大幅度延長人類壽命的藥劑,玩家環顧四周,這種藥劑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年代。
而獲得這一支藥劑時,看到了麵板上點亮的通道,玩家大悟。
所謂千世界,就是每個世界裡最突兀的物品,隻有這樣的物品才能與彆的世界相連。在這遵從科學的世界,有什麼比維持永生的藥劑更加異常的存在呢?
走是可以走了,但是留下的樂子得引爆一下吧?這次局長不是開門了,她準備將天窗打開,讓所有人都看清彼此的真麵目。
黑衣組織首領的屍體留在了他居住的場所,靜靜等到了這一天。而局長關注了那麼久的楚門,在發現一切都不對勁後,選擇了叛逃。
劇目抵達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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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飛機的螺旋槳旋轉打出的破空聲由遠及近,黑夜中一架鋼鐵乘月而來,帶著死神的氣息。
“大哥……”
伏特加顫顫巍巍的說到。
“閉嘴。”琴酒換了彈,然而很快就打空了彈夾。他嘖了一聲,意識到藏在暗處那些人完全有能力一擁而上殺了他,隻是在等待著什麼指示罷了。
幕後之人高高在上,像貓捉老鼠一樣,把他們這些組織成員成員玩弄在手心裡,一想及此,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不過從最開始的暴怒後,琴酒馬上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目前危機的局麵。
BOSS死亡了那麼久,但是卻沒任何一人察覺到不對勁,這不可能,起碼貝爾摩德這個與BOSS聯係密切的人不會意識不到出了問題,除非她也是幕後的一員。
甚至於,所有的下令和調度都沒有問題,BOSS的短信也沒有任何異樣,組織被人滲透的程度可見一般,這其中必然有著漫長的規劃。
不過BOSS並不常出手,一般是通過他們這些中間人傳達信息,那麼或許事情還沒到最遭的時候,他手上仍有可調動的資源。
以上的想法在關於琴酒是叛徒的逮捕令下達後全部落了空,他所有的下屬立刻轉換了麵孔,對他張開了獠牙。
“果然,你們這些走狗早就被暗中滲透了。”
突如其來的停戰期,在聽到螺旋槳的聲音時兩方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琴酒倚在一家店鋪拐角,咧開嘴角,眼裡是陰森的狠意。
來人他分外熟悉,萊伊、波本、基爾……在這些人迅速相信琴酒叛逃這個消息後,他們在琴酒心裡就與叛徒無異。
對麵陸陸續續的來人都維持了沉默,雖然彼此詫異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對琴酒迅速舉起了槍,但這短暫的時間裡眾人形成了戰略同盟。
直到一直在高空追逐著現場的直升機打開了窗戶,氣氛陡然一變。
“滲透說不上,在場的所有人,我是指除我外的所有人中,隻有一個不是臥底,你猜猜是誰呢?”
直升機裡探出女人的笑麵:“是你嗎琴酒?”
在場大部分成員都麵露震驚。
司陶特(英國M16特工)、阿誇維特(加拿大CSIS特工)、雷司令(德國BND特工)*迅速看了看周圍的人,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聽上去像玩笑的斷言。在場的人都是組織的精英,不乏有人是歸屬於琴酒手下,怎麼可能從最開始就是潛入組織的臥底?
琴酒眼神陰沉:“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又是哪個組織的走狗?”
從來都是臥底?這怎麼可能?琴酒對於所有叛徒都毫不留情,到最後組織卻沒有真正的自己人,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笑話?
你是誰?降穀零目光沉沉。
這也是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在他周圍建起一座觀測用的囚籠?
“我是FBI的局長,諸位探員晚上好。”
局長女士顯得性質高昂。
在場的將近二十多名代號成員,將近半數人選擇了對這句晚上好做出恭敬的回應。
遠處的狙擊手也微微點頭致意,晚上好,局長。
降穀零發現諸伏景光也做出了恭敬的神色。
Hiro……
“幾年前我來到日本,準備找尋一個故人,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直升機裡的女人緩緩說道。
為什麼隻安插臥底卻不徹底剿滅呢?看到那支永生的藥劑,局長心裡也浮現了一個猜想。
或許黑色組織的首領一直隱藏在黑暗中,也是為了掩飾自己對抗時間的痕跡。而具有同樣嗅覺和同等渴求的人物,靜默的縱容著一切,等待攫取最後的成果。
然而這些心理活動並不改變局長當前的發言:“一個組織裡半數是警察,彼此不識,舉槍相向,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冷漠無情,狠辣的對待每一個任務目標。”
“一出好戲。”她感歎。
琴酒的臉色徹底變黑:“你是說這一切不是你搞的鬼?”
“我隻是劇情的維護者和看客而已,隻做約束,從不插手。”局長暗笑,然後問開直升機的女人:“貝爾摩德可以證明。”
“是的BOSS。”貝爾摩德溫順的說。
“貝爾摩德?看來你才是最大的老鼠。”
“不,我隻是單純的叛徒罷了。”對於琴酒的質詢,貝爾摩德麵露無辜之色:“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你才是叛徒呢,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