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顧念卻意外接到徐文生的電話。
徐文生說在她家小區外麵,有件事想和她談談。他的聲音滿是猶豫,似乎要和她談的話很難以啟齒。
顧念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卻還是依言下了樓。
徐文生立在圍牆的陰影下,整個人仿佛籠罩著一層說不出的灰暗。他遠遠看見顧念從朝陽中走來,斟酌著開了口:“你吃早餐了嗎?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說吧。”
顧念確實沒吃,她和徐文生一起去找比較安靜、適合談話的早餐店。好在今天是周末,許多學生都忙著補覺,校外的早餐店這個點人不算太多。
兩人坐下,各自點了餐,徐文生才起了話頭:“我有個師弟,他是我老師的兒子。大學的時候失戀,得了抑鬱症,差點自殺,是我救了他。從那以後他性格變得有點偏激,對女人懷有仇恨心……”
顧念頓住,抬眸看向徐文生,一雙眼睛清淩淩的,仿佛能看透每個人隱藏著的隱秘心思。她緩聲問他:“所以呢?”
徐文生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才好。
正僵持著,一把熟悉的嗓子從門口傳來:“喲,你們在聊什麼?”如果不是他手裡還拎著兩份早餐的話,看起來挺像剛好路過的。
來的正是謝錦臨。他一點都沒有自己打擾了彆人談話的自覺,大喇喇地坐到了顧念旁邊的空位上,把手裡的早餐在顧念麵前擺開。
一邊擺,他還一邊給顧念解釋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林嬸說你愛吃這個,非要我送來。我怎麼可能乾給人送早餐這種蠢事?不可能的,我就是早起算了個卦,算出今天不宜在家裡吃早飯,自己一個人出來吃又無聊,才過來找你一起吃。沒想到半路上就瞧見你了,”
謝錦臨把自己帶來的豐盛早飯擺完,還轉頭遠遠地征求人家早餐店老板的意見。
“您這裡遇到自帶食物的人不會攆走的吧?”
早餐店老板本來正納罕這一桌子俊男美女怎麼都聚集到他們店裡來了,看他把自己和那女生麵前擺得滿滿當當,笑嗬嗬地說:“不攆,我們不講究這個。”
要是把人攆走了,哪還有這麼養眼的小男生小女生可看。
就是坐在他們對麵那個年紀好像略大一些,是研究生還是老師?
注意到周圍集中過來的目光,徐文生一下子沉默下來。
顧念知道謝錦臨的臭脾氣,隻能讓早餐店老板不用做她的那份了,錢會照給。
對臉長得好的人,早餐店老板一向很好脾氣,擺著手說:“沒事,還沒做你的,不用給錢,你們隨意就好。”
顧念也沒堅持,她把麵前的餐點挪換了幾下,將林嬸做的早飯按照兩個人的喜好均分完畢,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林嬸她們都是謝家老人,她搬到謝錦臨那邊住了兩個月,想瞞住謝老爺子那邊是不可能的,現在林嬸這種態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謝老爺子的態度。
想起記憶中那個對外人嚴肅威嚴、對他們卻帶上點兒笑意的老爺子,顧念微微垂眼。
爸爸媽媽家都沒有長輩了,而因為要給爸爸媽媽治病,媽媽借遍僅剩的所有親戚家,弄得最後所有親戚都和他們家斷絕了關係。
大家日子都不富裕,誰願意把錢砸進一個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無底洞?
家裡的頂梁柱倒了,以後這些錢誰來還?難道指望靠她們孤兒寡母能還上嗎?
各人有各人的顧慮,各人有各人的負擔,誰都沒有義務為了幫助彆人而讓自己家陷入捉襟見肘的窘境。
所以在五六歲後,顧念對除了爸爸以外的男性長輩印象就很模糊,後來繼父出現了,她也蓄意地疏遠著。
唯獨謝老爺子曾經讓顧念有種自己也擁有祖父的錯覺,尤其是每次跑去跟老爺子告謝錦臨的狀的時候。
這也是當初她察覺謝錦臨想跨過那條界限後會想要落荒而逃的原因之一。
顧念看了眼徐文生所在的方向,緩緩說:“……我跟他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