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2 / 2)

“你就學不會好好說話嗎?是你說有事要談,結果板著一張臉就離開,耍我玩呢!”

這就伸出左手,一根接一根,接連比出三根手指,理直氣壯地質問起來。

“我幫你數了,你進門就講了三句話。‘我有事和你談一談。’,‘今年是什麼年,你還記著吧?’,‘爺、沒、有、不、行!’。

三句過後,你冷著臉就走。愛新覺羅·胤禛,你自己聽聽,你這是來談事的態度?!”

胤禛的走為上計遭遇半路攔截。

麵對質問,強撐住沒有心虛理虧。他正正經經地來,是武拂衣先把話題給帶偏了。

“今年是會試年。我本想來說科舉考試裡能會發生的變故,我們趁此時機可以做點什麼。是你,鬼扯到選秀年上,還說起什麼假孕演戲。這種時候,你說怎麼談正事?“

胤禛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不對!這視角變成他坐著,必須抬頭仰視站著的老鬼。哪管什麼禮數,索性生拉硬拽把人給拉回搖椅上坐著。

武拂衣沒有拒不配合,但人坐了下來,依舊不認為帶偏話題的主要責任在她。明明是胤禛說話不夠直接,擺出讓旁人自行琢磨的態度。

“如果你一進屋就開門見山,我能想偏?”

武拂衣緊接著道,“何況,你板著臉轉身就走的起因還沒交代清楚。給你個機會,有事往直接了說。”

話趕話至此,胤禛反倒是沒法直接問了。

一旦提問「你以前是男是女」,就徹徹底底暴露了他糾結反複的心情。

“是,我的錯,不該一言不發就走。”

胤禛甚至不惜低頭認錯,隻為轉移話題。

“不浪費時間,說正事。何焯進京之後,與老八似乎走得有些近,至少在酒樓一起吃過三頓飯了。”

武拂衣沒有立刻接話,而深深瞧了胤禛一眼,仿佛要看穿他為何而情緒彆扭。

胤禛視而不見,自顧自繼續道,“何焯與南方文臣的矛盾不可調和。雖然與本次的主考官熊賜履沒有直接衝突,但與南黨一派的徐乾學、翁叔元的關係極差。”

何焯沒考中舉人,是他揭發了徐乾學操縱江南鄉試考場。

他到底身負才學,輾轉到其他地方繼續發展,被翁叔元收入府中做了學生。

當時發生了湯斌被問責事件。

湯斌不願依附明珠,更不想選邊站明珠與索額圖之鬥。多次與明珠黨衝突之後,被冠以莫須有的罪行。

翁叔元站隊明珠,參與到了非難湯斌之事中。這讓何焯再度憤而離去,表示斷絕與翁的師生關係。

一而再,再而三,得罪了上官,這事鬨得大清的讀書人全都知道了。

何焯後來屢試不第的原因是找到了。他本來幾乎不可能參加會試,直到去年康熙特賜他舉人的身份。

“不同與索額圖、明珠出生於滿姓大族,熊賜履為首的南黨一派多是以科舉取士而成。”

胤禛分析道,“汗阿瑪啟用儒學治天下,對於熊賜履也是給足了信任。哪怕他與索額圖交好,卻也認為熊賜履方麵是君子之交,所以四年前安排熊賜履給太子做老師,教太子仁義之道。”

事情的發展卻與康熙的希望背道而馳。

沒了索額圖,太子抓住與熊賜履的師生關係,全力塑造他在南方文臣中的威信。

對何焯、王灝、蔣廷錫三人,康熙以褒獎他們是大孝子為理由進行了非正常提拔,其實是給作為主考官的熊賜履留了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何焯三人能夠上榜為進士,就證明熊賜履等人心中尚有皇帝。一旦三人落榜,熊大學士也是做到頭了。

胤禛卻不看好熊賜履的選擇。

如今索額圖已經死了,明珠也早被罷相不再重用,正是南黨春風得意的時候。哪怕何焯等人被皇上特批為舉人又能怎麼樣。

南黨一群人本就是正式科舉出身。彆管他們是否先抱團排擠了何焯,反正何焯就不是正兒八經考取鄉試功名,那就能名正言順瞧不起他,以才學不足作為理由不給他通過會試。

彆說科舉考卷是糊名的,要真想取悅皇帝,總能有辦法讓何焯等人上榜。是上榜,又不是讓他們博得前三名,難度係數沒那麼大。

“讓何焯三人通過會試,在汗阿瑪心裡早就不是才學匹配與否的問題,而是熊賜履等人是否認可太子應該以孝道為基本操守。”

胤禛說著搖了搖頭,上一個讓康熙覺得帶偏了太子,讓胤礽變得不孝的人是索額圖。

索額圖及其親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誰能想到半年不到,下一個要被問罪的人又出現了。

胤禛沒有閒情為旁人操心,他隻想見縫插針,在這場注定不太平的科舉之後做點什麼。

武拂衣聽明白了,“走了索額圖一黨,再走熊賜履一黨。趁此時機,不妨建議皇上組織一個團夥搞點數學、物理研究,搞點發明創造做點實事。

如此一來,下次出海能少些倒黴鬼,不會再一不小心就撞上暴風雨與火山島。你這想法挺好的。”

大致意思到位。

胤禛聽著,卻覺得武拂衣的用詞紮耳朵。算了,今天不計較被含沙射影,把正事說全了要緊。

“雖然汗阿瑪喜歡數理,也樂於西洋學說,但想把它放到朝堂上與儒家相提並論,短期內絕無可能。”

胤禛決定徐徐圖之,“不妨先成立一個理學院,挑選部分年輕人來學格物之術。讓知識與各種實驗充斥他們的生活,也就沒了去拉幫結派的空閒。”

也許,康熙也會想著讓太子參與其中,企圖掰正胤礽的性子。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就是走了瞧。

先不用去多想太子會不會做插班生被安排進來。

儘管很多事要考慮太子對康熙的影響,卻也不願事事都以他為主。

理學院的成立初衷,培養一批做實務的人。

這些人必要有一技之長,比如造大船出遠洋,或建水利治河道,甚至提高農作物收成等等。所有的目標與討好儲君無關。

要考慮的事選擇哪些人成為學生與老師。

或是有一個好辦法。

去年搞過讀牛頓心得報告。一年過去,不知多少人堅持鑽研,多少人又半途而廢。不妨組織一場突擊測試,選拔出第一批學生與老師。

試卷,也已經準備好了。

胤禛取出袖中一卷紙,“你抽時間看看,要刪減或添加點什麼。隻要三月會試成績一出,一旦何焯等人落榜,這卷子就能派上用處了。”

“好,會試之前,給你定稿。”

武拂衣將稿卷收好。這次胤禛是有備而來,京城裡那些宗室子弟、朝臣們的孩子,哪能想到一場摸底大考在靜悄悄地醞釀中。

“那你繼續忙,我不打擾了。”

胤禛把正事都交代了,沒有再逗留。

這次,他神色如常地起身,步伐穩健朝著門口走去。

仿佛一本正經說完政務,就客客氣氣地再見告辭。把一炷香之前的鬨心與彆扭情緒,掩飾到從不存在。

胤禛眼瞅著要能伸手推開房門,卻聽身後飄來一番話。

武拂衣冷不丁開口,“阿四,你給其他人出了這樣一大份考卷,那我也考考你。你覺得,我以前是男還是女呢?”

嗤——

胤禛仿佛背中一箭。

見鬼了,這鬨心的問題居然又繞回來了。故意的,老鬼絕對是看穿他的心思了,故意直接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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