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2 / 2)

有種冷靜,是哀莫大於心死。

憤怒、怨恨、傷心……

如果對一個人仍能調動這些情緒,或多或少還殘存了父子親情,仍然保留了曾經的美好。

在攔截胤礽的一刻鐘之前,埋伏的侍衛先攔住了折返江寧府的太子近侍。

此人突然被抓驚懼不已,當場就被詐出了急匆匆趕回曹家的目的。奉太子之命將十八阿哥滅口,因為胤祄可能看到了太子的替身艾影。

還是那句話,推測到某件事可能發生,與證實它確實進行的感覺截然不同。

儘管是康熙先提問詐一詐太子近侍,但當親耳所聞胤礽下令弑弟時,又是給被敲了當頭一棒,卻也沒必要說胤礽連七歲孩子也不放過了。

論親情,殺父也敢做,那麼又怎麼會放過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幼弟。

論品性,強買強賣人口也做了,還談什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些大悲大怒的情緒,已經在胤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經曆了太久。

康熙懶得再給胤礽更多眼神,去爭辯誰先負了誰也不再重要了。不如省點力氣,處理隨之而來的諸多麻煩。

把人抓回去廢太子位,把密謀刺殺的黨羽一個不漏地正法,把太子集結的一眾歪門邪道全數拔除。接下來還需應對朝中動蕩,勢必有人冒頭想爭做新太子。諸如此類,今年注定不可能太平。

*

*

這一頭,康熙調兵遣將抓拿胤礽及其密謀刺殺的黨羽。

另一側,皇子們的自由活動還在繼續。

胤禔、胤禩、胤禎不約而同選擇了前往蘇州。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若為賞景自然要去蘇州,但是皇子們選擇此處為南巡自由活動的必經地,不會僅僅去看風景。

這是聽說出了一位算命高人。此人在京城也出現過。

道士張明德給布穆巴與普奇看過相,隨後就被多羅順承郡王與鎮國公連連稱讚他算得好。

那些算命內容是什麼,外界不得而知,但很快京城就傳出了張神算的名號。

去年年末,張神算又到了江南,在蘇州一帶作法驅鬼。

有心人聞風來尋,是要求他給算一算。

其中也就包括了位皇子。

胤禔在京城就想尋張神算給掐算一番,當然是算自己有沒有取太子而代之問鼎皇位。

但南巡打斷了問卜的計劃,剛好聽到人在蘇州,那必是要追著來的。

胤禩找了一個明麵上的理由,說是至今膝下無子想要找張道長給做場祈福法事。

至於為什麼找驅鬼算命厲害的張神算,而不找其他香火旺盛的送子廟祈福,這事就得智者見智了。

至於胤禎就不同了,他是來打假的。

世上真有神算子?這種人物出現在他的話本裡不奇怪,但是現實裡遇上就值得懷疑了。

距離亂葬崗打假鬼火有幾年了,當時證明鬼非鬼,而今倒是瞧瞧奇人異士是否真的存在。

位皇子前後抵達張明德所在客棧。

張神算竟然不好說話,說是日一卦,最後是讓人抽簽先給胤禩給測算了。

測算結果就四個字「後必大貴」。

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追問,聖旨就傳來了。

讓所有在外自由玩耍的皇子與大臣一天內必須回到江寧城,是有重大案件要進行審理。

江南相關的重大案件,讓人不免想起此前不了了之的非法人口拐賣案。

一眾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可一進入江寧城就察覺了氣氛不對。整個府城都有重兵把守,而且半數不是江寧的駐軍,特意從外調了其他士兵。

出事了!

猶記六年前,索額圖在江寧城被捉拿入獄,當時曹家附近氣氛緊張。

今日更勝當初,大街小巷都有巡查的士兵。根本沒有正月初五迎財神的年節喜氣,反倒像是要七月半鬼門開的冷清陰森。

究竟發生了什麼?

某些自詡消息靈通者惴惴不安,離開江寧府僅僅四天,此地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

這般戒嚴,多數是皇上或太子出了事,但究竟是什麼事?為什麼同在江南沒有收到風聲?這事被瞞得太好了,好到讓人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正月初五,上午巳時。

眾人收到了皇上口諭,說是該來的人都已經到了,兩刻之後去花園開會。

選擇花園,因為那裡是曹家彆院最寬敞空曠的地方,該列會的一個都不能少。

武拂衣瞥了一眼窗外,今天沒下雪,但戶外氣溫也在零度邊緣徘徊。

眼下說是開會,但更有可能是要集體罰跪,因為今日必然要公開問責胤礽了。

這等情況下,康熙豈會不表現得憤怒,而難保不遷怒於眾人。大家絕不可能排排坐,就連排排站的可能性都很小。

廢太子,很嚴肅的,哪容人挑挑揀揀選季節與氣候。

武拂衣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取出了自製的暖寶寶護膝給綁好了。她不傻,對身體好的裝備必須戴上,但這裝備的時效性不能保證太久。

胤禛看著這一幕,抿了抿唇並沒有說不合規矩。

規矩是死的,身體是自己的。這話一點毛病也沒有,老四的身體可不就是他的,不守規矩就不守了。

武拂衣穿戴齊全,讓胤禛瞧了瞧是否能從外看出破綻與不妥。“你瞧瞧,沒問題吧?”

胤禛繞了一圈,從前到後認真觀察一番,確定地說,“沒有。”

“行吧,那我走了。”

武拂衣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仿佛奔赴刑場的英勇受刑表情。

這一去可不就是要麵對腥風血雨的廢太子風波,而不得不在數九寒冬裡在戶外挨凍受罪,一跪指不定要幾個時辰,一般人真的吃不消要病一場的。

臨到門口,她回頭瞥了一眼胤禛。

這廝倒是好,在屋內舒舒服服坐著享受暖爐。這種時候,很難不希望兩人能換一換身體。

換啊,換啊!

武拂衣默念了幾句,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胤禛感受到了強烈怨念,自不必問也知老鬼在想點什麼。

想到武拂衣即將在嚴冬的天氣在外跪著受苦,他也心中一痛,但以身代之這種事不以兩人的主觀意誌決定。

無法代替受罪,但能幫著做點彆的。

胤禛脫口而出,“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先準備起來。”

武拂衣聞言瞬間眼睛亮了,快步來到胤禛身邊。

“阿四,這是你說的,要主動給我些安慰。其實,我也不舍得你辛苦忙碌的,像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不必你辛苦去做。”

話到此處,口風一轉。

她微笑著說:“人受苦之後,需要心理安慰。你做些拿手的事就行了,比如表演一下小動物叫聲也算彩衣娛親。我怎麼可能難為你,之前你在乾淨寺練習了望風暗號但沒來得及表現,今夜就叫給我聽聽吧。

還有,受到責罵的人最需要鼓勵了,你可以把花式誇獎給準備好了。什麼學富五車之類的,請為我編出新意來。”

胤禛瞪大眼睛,萬萬沒想到會被砸這樣一段話。砸到他頭昏目眩,眼冒金星。

他練習過什麼望風暗號?

是了,當時定的暗號是兩短一長學貓叫。

為什麼被要求誇獎武拂衣學富五車?

對了,當時他批評老鬼好的不學就學旁門左道。

武拂衣微笑著將這段話砸向胤禛,簡單概括就是他可以還債了。

胤禛深吸一口氣,英勇就義的角色似乎頃刻對調了。而他發誓,以後再心疼老鬼,他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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