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家有什麼獎勵?
威廉被問住了,剛剛爭取來解剖競賽名額,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
“輸家給贏家錢,這未免太過庸俗了,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不如這樣,如果我方贏了,那就能儘情參觀英國皇家學會。如果我方輸了,可以請牛頓爵士去東方轉一圈,費用全包。”
胤禛卻有一句話沒說。等人到了大清,牛頓不做足貢獻,他彆想回來。
橫豎都不虧。
贏,能正大光明去閱覽英吉利各類科學前沿著作;
輸,就把人拐回去做理學院老師,為科學教育事業發光發熱。
胤禛早就盯上了英國皇家學會成立。
1660年,在學會成立的那個時代,科學仍是少數人認同的詞彙。學會提倡促進自然知識,倡導進行科學實驗。
1665年,學會秘書亨利·奧登伯格以私人身份創辦了《自然科學會報》,聲稱此刊物先給皇家學會。
主要是刊登各國自然科學的研究發現,論文、觀察數據、書信摘編等等。
例如有羅伯特·胡克對行星的觀察動態、牛頓對光線色彩的研究、荷蘭顯微鏡學家安東妮·列文虎克的來信等等。
奧登伯格去世後,期刊的發行費用難以由個人負擔,最後被歸為皇家學會出版的特色項目。期刊登載的內容不分國籍,而還有大量沒被登載出來的實驗與研究藏於學會儲藏室。
由此可知,皇家學會所蘊藏的時下最前沿科學知識之豐富。
武拂衣對此樂見其成,立刻讚同胤禛擅於薅羊毛的舉動。
“威廉先生,解剖何時開始?具體又怎麼判定輸贏?不讓您為難,我方親自去說賭約。”
“一個小時後就開始。”
威廉倒沒覺得提出賭約有何不妥,但他也實話實說。
“倫敦距離廣東太遠了,牛頓爵士已經六十七歲,哪怕他願意也很難進行遠途旅行。海上的風險,你們都懂。”
這真是不能更現實的問題。
遠渡重洋的出行難度,對於六七十歲的老年人雖然不是完全無法克服,但那是用命在賭一成的生存機會。
威廉想了想,提出一個好意見。
“不如換個賭注,輸了的話,你們給皇家學會投些錢?最近學會正麵臨搬遷買房的問題。”
“學會本來租用格雷沙姆學院的房子,但四十多年前的倫敦大火燒毀了很多建築。
格雷沙姆學院是少數免於火災摧毀的建築,它的樓房變得搶手,市政當局征用了部分。”
威廉說皇家學會不得不讓出部分場地,而近些年格雷沙姆學院非常想要重修學校,勒令皇家學會速速搬遷。
“在倫敦找合心意的場地不容易,好地方很貴。早幾年,學院儲藏室部分區域對外收門票營業創收。現在,正愁搬家經費。”
因此,財大氣粗如牛頓也不會拒絕一筆對皇家學會的捐款。
皇家學會本來就接納外國會員,不存在不與東方人比試解剖的說法。
胤禛與武拂衣對視一眼,都讚同這一筆投資。
哪怕不能把年事已高不適合遠行的牛頓給拐回去,但打入學會內部悄悄廣撒網招攬人才也很好。
那還等什麼,除了去交易所的胤禟,考察隊一起出發。今天還帶上了隨行大夫廖杏。
一行人乘坐馬車,前往了希臘咖啡屋。
18世紀初,倫敦至少有五六百家咖啡館。
與後來的那些連鎖店不同,此刻每一家咖啡館都有自身的特殊氛圍。有的齊聚學者,有的是花花公子聚會地,有的是新聞工作者交換一手情報的前站。
即便不喝咖啡,交納1便士的入場費也能入店。
後來的人很難想象此刻的咖啡館有多熱鬨。
店內,素不相識的人忽然問你最近有什麼新聞嗎?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桌邊,突然有一個人站起來發表他對一件事的看法。完全不會被當做瘋子,而是會引來一群陌生人的熱烈討論。
醉翁之意不在酒。
咖啡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有了交流信息的據點。
選對咖啡館變得重要。
威廉帶路去的希臘咖啡屋,最初以討論古羅馬、古希臘學識而出名。
“小道消息,皇家學會希望能搬到這附近,以後估計會有不少自然科學家來此咖啡館。”
解剖海豚比賽,借用咖啡館的後院場地進行。
靠近就聽到鬨哄哄的議論聲。
不少人聽說有倒黴海豚遊入泰晤士河死亡了,一些人群情激奮地批評糟糕透頂的倫敦環境問題,而另一些人開了小賭局賭今天的解剖結果。
勝負評判很簡單。
誰解剖得快,誰將海豚解剖得骨、肉、臟器等解剖得樣樣清晰分明。
“聽說,參賽另一方是清朝人,這次來歐洲遊曆的。”
“我相信牛頓爵士派出的人馬一定能獲勝。雖然東方有很多精美商品,但這不是比製作茶葉,是要解剖海豚。你們聽說過東方醫生有很厲害的解剖術嗎?”
眾人都是搖頭。
提起東方的醫術,很多人想到了紮針,但沒有一個能講出誰會開刀。
“東方懂解剖學嗎?是不是我們一樣很難合法弄到屍體?聽說他們的頭發都不能亂剃。”
“嗬!勝利必將屬於皇家學會一方。”
武拂衣帶頭進入咖啡館,立即感覺到四麵八方投向考察隊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善意的,同時也有不可一世的鄙夷。對此,她都一笑而過,徑直前往後麵的小花園。
臨時解剖台已經被搭建好,空氣裡飄著以一股腥臭味,兩隻海豚屍體分彆裝在大號木盆內。
牛頓帶人先一步到了,他沒有與任何人交談,而站在木盆邊翻動著海豚屍體。
聽到人群嚷嚷著另一支解剖隊來了,他像是充耳不聞繼續掰開了海豚的嘴巴進行觀察。
好一會,牛頓等到自己的觀察告一段落,才慢悠悠回頭。
武拂衣就看到了一個頭戴假發的男人。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張蒼老的臉不隻難掩皺紋,更是不掩桀驁孤僻。
這就是艾薩克·牛頓,1710年已經六十七歲高齡。
他一看就不是喜歡與人往來的老頭,時光沒有讓他變得隨和。如此怪異性格,在倫敦差不多無人不知了。朋友不多,戀人從不存在。
威廉毫不在意牛頓的態度,不論這人脾氣如何,隻要把今天的事給順利做成就行。
在他的介紹下,兩方參賽隊伍相互簡單問好,但沒有更多寒暄。
“先解剖。”
牛頓對聊天不太感興趣,指了指身邊三個年輕學生。
“彼得、潘森、達爾文,牛津大學醫學院。”
武拂衣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弘暉與弘昇。“大清,甄家商行。”
牛頓瞧著對手隊伍,可能是東方人顯得年輕,總覺得三人的年紀加起來可能沒他大。
這些搞商貿的清朝人能解剖海豚?
誰參賽卻不重要。
今天,本來就是一時興起組織解剖海豚打發時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