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仲夏這麼問她, 花枝臉上露出些喜色,抱緊了雕花木匣子雀躍地說, “這裡麵裝的全都是姑爺的公文, 姑娘你又無緣無故昏睡了兩天,當時還是姑爺把你抱進屋的,姑爺他說了這幾日要守著姑娘等姑娘醒來。這兩天姑爺也不待在書房了,一直在姑娘屋裡處理的公事。”
要不是她現在沒法操控自己的身體,聽到花枝說的話,簡娣真想痛苦地捂住頭。
怪不得她屋裡多了張紅木方桌。
姚鑒究竟在做些什麼,感動自己嗎?
“簡姑娘。”盧仲夏好似頗為為難。
“嗯?”
“聽這位姑娘話中意思,”盧仲夏猶疑半刻, 一時也沒把握自己應不應該說接下來的話。
或許他是不想開口的, 盧仲夏想。
但聽這位花枝姑娘話中意思, 簡姑娘的夫君對她情意甚篤,簡姑娘或許同她夫君間存在什麼誤會也未可知。
未出口的話在喉嚨中滾了一滾, 卻格外難以說出口。
盧仲夏垂眸,他不知為何不太願意開口, 但倘若他真的不說, 致使簡姑娘與她夫君夫妻失和, 他也看不起如此卑陋如小人的自己。
心中搖擺了一刻, 盧仲夏還是選擇開了口,“聽這位花枝姑娘的意思, 簡姑娘夫君似乎對姑娘情意甚篤, 姑娘與他之間可是有什麼誤會?”
說一半留一半, 借此窺探簡姑娘心中所想,眼下,他好似卻更加虛偽了。
盧仲夏心中苦笑。
“哪有什麼誤會。”簡娣不以為然,“我這便宜老公其實就是個戲精。我和他關係怎麼說呢?”
簡娣思忖了一會兒,決心對盧仲夏如實相告,“我覺得,在他眼裡,我就是個他養了個貓狗在家,高興的時候,甜言蜜語,不高興的時候,任意喝斥,前段時間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現在估計正打算把當哄貓一樣我哄回來。”
姚鑒給她的感覺確實就是如此。
他對待原主和她的態度,都像主人對待寵物。
雖然說著敬重她,但姚鑒對她的態度變化完全取決於他自個的情緒變化。現在他所做的一切,感動地也隻有他自己,他恐怕還以為自己在鬨變扭,而他貴為夫婿能屈尊哄著她悉心照顧她,已是難得,簡娣敢保證,姚鑒心裡早已被自己這溫柔體貼的人設所感動,真覺得自己是個君子。
盧仲夏到底不了解她和姚鑒的情況,世人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說法。
青年喉口微梗,暗暗責罵了自己一句,憋著心裡古怪的感覺,十分真誠切地勸慰簡娣,企圖幫她從另一個角度想問題,“或許這隻是因為姑娘同你夫婿間起了爭執的緣故,看他一時未免有些偏見,我想,姑娘夫婿不至於此。”
“盧小哥我和你說,”簡娣扶額,“我一附身到你身上,就會陷入昏睡,我那便宜丈夫就在我昏睡的時候,收了一個丫鬟。”
盧仲夏聽聞一怔,黑色的眼微微睜大。
“什麼?”
“你明白了嗎?”
“簡……”
“你不用安慰我,”簡娣擺擺手,“我對我那夫君沒有感情。”
抱歉,”盧仲夏自知失言麵上浮現出後悔之色,但心中卻微舒了口氣,收緊了手指道,“是我在不了解姑娘情況下,自以為是,任意妄言了。”
“我這個人,”簡娣撓撓頭道,“希望夫君能對我一心一意。”
雖說如今的人三妻四妾為常態,但自古以來人們未嘗不褒揚讚美忠貞不二的愛情,而女子希望夫君一心一意並不算出格。
盧仲夏對於簡娣的話不覺意外。
“姚鑒他和我之間沒有感情,他收房是他的事,我要和離是我的事,你勸我是好心,但你不用在勸我了。”簡娣坦言。
盧仲夏沒有立即答話,隻覺心中驀地漏了一拍,指甲微微掐入手心,少頃,才支支吾吾地道,“簡姑娘,還記得在下曾經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
眼前的少女突然變得忸怩了起來,星眸如水,麵色潮紅。
盧仲麵紅耳熱,卻強作鎮定,“在下曾說,想要去姑娘家中提親。”
簡娣靜默了一瞬,磕磕絆絆地說,“盧盧盧……盧小哥你是認真的嗎?!”
話題跳躍太快!她有點跟不上了!
“在下所說的話發自真心,從未對姑娘有所欺瞞。”
少女微抿唇角,眼神清亮,“簡姑娘所求的,在下未嘗不能做到。”
麵上雖然故作泰然,但少女的耳朵尖尖卻越來越紅。
“姑娘也看見了,家父從未納妾,這幾十年來隻娶了家母一人。我家中規矩甚嚴,除卻家父,伯父等長輩也未曾納妾。”
“彆彆彆!”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當麵求過婚,頭一次碰上這種局麵,簡娣麵色通紅,尷尬又絕望地閉上眼,扯著嗓子乾喊,“盧小哥你冷靜一點!”
“我我我知道你人好!又有禮貌!但我倆沒有感情基礎,這些都是因為你覺得毀了我的聲譽而心懷愧疚!這不是愛情!沒有愛的婚姻是很恐怖的!”
“你想想,”簡娣語無倫次,“萬一我倆真成親了,回頭你要是碰上自己真心實意喜歡的姑娘該怎麼辦?!”
被簡娣情緒感染,本來就故作鎮定的紙老虎盧仲夏,話也跟著說得不再利索,“在下……在下如今並無喜歡的姑娘。”
“你看。”簡娣敏銳地逮住了盧仲夏話中的漏洞,“你自己也說了如今沒有喜歡的姑娘。”
盧仲夏還想在說,“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