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及到花枝的性格, 倘若知道她真實的意圖,肯定又要掉眼淚, 簡娣和盧仲夏很默契地一塊兒騙了她。
花枝最聽她的話, 擦擦眼淚, 吸吸鼻子,就幫著一塊兒收拾, 不過一邊收拾,一邊沒忘記問, “姑娘怎麼如此匆忙,慢慢收拾也不遲。”
盧仲夏停下手,“他吩咐人攔著你不讓你出門,既然不敬我是他妻子,那我也要回家裡請爹幫忙主持公道。”
花枝最怕的就是簡娣想不開和姚鑒和離,如今一聽是回家找簡泉主持公道,並非是和離回家,這剛好合了她的心意, 想到剛剛自己被攔下一事, 她頗為氣憤地點頭讚同道,“姑娘如今做得對, 確實該這麼做, 叫老爺好好教訓姑爺。”
“行啊,盧小哥。”想到要離開姚府, 簡娣輕鬆了不少, 笑道, “看你如此騙人撒謊,業務還挺熟練的。”
盧仲夏被簡娣說得又是一窘,無可奈何道,“簡姑娘。”
“盧小哥,麻煩你告訴花枝,叫她去找個平日裡相熟的丫鬟。”簡娣吩咐道,“讓那丫鬟出門叫輛馬車,小廝估計不會攔她,若要攔,就塞些錢,胡亂找個借口。”
賄賂小廝能不能成這事,簡娣也拿不定主意,但既然不是花枝前去,或許可行。姚鑒疏於對下人的管教,否則那幾個丫鬟也不會就這麼大膽直接地欺辱霜葉。
說白了,就是風氣不好。
花枝應聲走後,簡娣環顧了一圈屋子,屋中其實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至於嫁妝,簡娣沒想著馬上把它帶走,隻拿走了其中一部分銀兩和首飾。她回頭和姚鑒和離了,依姚鑒的個性,也不會吞了她的嫁妝。
雖說,姚鑒沒節操了點兒,但在這方麵,簡娣對他還是有點信心的。她現在要是把嫁妝全帶走,反倒可能會被姚鑒逮著把柄,反咬一口。
收拾了兩件換洗的衣物,又帶上了簡娣還沒寫完的話本草稿,其餘的略作收拾,輕裝從簡地就出了屋。
來到大門前,果然瞧見了兩個小廝,一個靠著門站著,一個正和門房談笑,麵色輕鬆,懶懶地沒個正形。
花枝憤憤不平地和簡娣告狀,頂著簡娣殼子的盧仲夏隻好苦笑著好言勸慰。
簡娣特地叫盧仲夏語氣強硬一些,麵容凶惡一些,擺出些封建地主階級的架子。
見盧仲夏不大理解的模樣,簡娣想了想,十分認真地給出了建議,“愛答不理,高貴冷豔。”
盧仲夏學習能力倒也強,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收斂了唇角的苦笑。
唇角輕揚,女人眼中似笑非笑,瞬間便有了些邪惡的封建地主階級的架子。看上去就像個在宮鬥劇裡能活到半部,再被扳倒的BOSS。
透過她的馬甲,簡娣好像能看見盧仲夏故作攻氣十足的模樣。
想到這一幕,簡娣默默捂臉。
雖說她讓盧小哥自己崩了自己的人設,但反差萌不外如是。
不過事實上,任憑外表怎麼故作凶惡,殼子裡這個待人純善的少年還是覺著有些無所適從。
那兩小廝果然不敢冒犯她,但嘴上依然勸個不停,腳下穩穩地站著,不多挪動一步。
“這是老爺的吩咐。”那個倚門的小廝,一見到簡娣過來,頓時就直起身,擋在門前。
“那老爺的吩咐你聽,我的吩咐你就不聽了?”
對方麵露為難,“夫人,老爺也是為了夫人好,夫人您如此帶病的身子,倘若我們這樣放夫人您出門,回頭老爺怪罪下來,我們擔待不起。”
另一個小廝見狀忙跟著補充,“在府裡乾了這麼多年,我們這些下人都知曉夫人仁善,我們這些人生來卑賤,討生活不容易,還望夫人多多擔待。”
還沒等盧仲夏上前,花枝就搶前一步,擋在麵前,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
“不要臉!夫人對你們好,你們不知輕重,哪裡還有臉麵脅迫夫人?”
礙於“簡娣”在這兒,兩個小廝沒有反駁,卻也沒有看花枝,隻為難地看向“簡娣”。
盧仲夏既沒有叫花枝回去,也沒有回答這兩個小廝的話。
“讓開。”盧仲夏垂眸道。
待人接物溫和有禮是盧仲夏骨子裡的習性,無法一時改變。但在自個有意識故作凶惡的情況下,盧仲夏的語氣有禮還是有禮,卻透著股讓人不敢拒絕的冷意。
這是簡娣第一次見到這麼疏淡冷漠的盧仲夏,明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看得簡娣不禁愣了愣。
總覺得……盧小哥生起氣來會很可怕。
果然每個人都不能小覷,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人性格都是複雜的,她還真不能以為自己足夠了解盧仲夏。簡娣暗暗想。
兩個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說話,卻默默地讓開了一步。
擔心連累幫忙叫車的那丫鬟,簡娣特意吩咐讓馬車停在巷口一段路。
這一段路算不上多遠,但避免耽擱地久了,多生事端,簡娣她們走得很快。
一直走到巷口,眼見到前方的街道時,簡娣眼前突然一黑。
這……這種熟悉的感覺……
不……不是這麼坑爹吧?
簡娣驚恐地瞪大了眼。
“簡姑……”
青年溫潤的嗓音才吐出兩個字,便戛然而至。
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一軟倒在地上,緊接著,簡娣眼前一花,等再反應過來時,視野突然變得極低,眼前隻看到了滿是塵埃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