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簡娣語塞。
這什麼恐怖的洞察力。
一時間, 她看著盧仲夏的表情就像在看個怪物。她也就出神了片刻, 沒想到還是被盧仲夏給逮了個正著。
“我能不說嗎?”簡娣苦著一張臉。
盧仲夏看著她驀地笑了, “自然可以的。”他輕聲道,“倘若阿娣不願,我自然不會逼迫你。”但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失落。
又來這套。
簡娣移開了視線,不禁苦惱地嘟囔道。
明明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垂著一雙兔耳的模樣了,嘴角還勉力彎出些體貼的弧度, 黑玉般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軟而溫, 微垂的眼睫好似不願讓人察覺出他心中的心思。倘若真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還漏出一些端倪來,好叫人察覺。
這讓她心中會不自覺地冒出一股愧疚感, 更仿佛被美色所惑,暈乎乎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這兩種情緒的交織下, 幾乎什麼都抖落了個乾乾淨淨。
“原是如此嗎?”盧仲夏喃喃道。
“我可什麼都告訴你了。”想到自己剛剛被美色所惑這事, 簡娣鬱悶地鼓起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盧仲夏的神情太具有欺騙性,總之,麵對這麼一個害羞而體貼的青年的時候, 好像完全沒法忍心編個謊話騙他,即便她清楚麵前這個其實是麵善心黑的芝麻餡湯圓罷了。
“那阿娣……打算何時再見江大人?”
盧仲夏的明知故問讓簡娣差點翻了個白眼, “都到這地步了,我還怎麼去見他?”
果不其然,她一說出這話, 麵前的青年又笑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一晃而過, 在下一秒,便收斂了笑意,鄭重其事地看著她,輕聲道,“我今日既做出此事,便是下定了決心想要同阿娣共度一生的,故而,阿娣完全不必擔心,即便沒有了江大人,也有在下。”好似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盧仲夏眨眨眼,忍俊不禁,臉色發紅地說,“阿娣可以告訴令堂不必憂心,我絕不會叫你嫁不出去的。”
“你……”簡娣感覺自己腦袋有點發懵,“你不生氣嗎?”
對方奇怪地看著她,“在下為何要生氣?”
按常理說,她和江儲相親,就算她和江儲沒發展出什麼,盧仲夏這反應也太過淡定了些。
“不不不……不是應該……”
對上盧仲夏訝然的視線,簡娣臉上溫度“蹭”地升高,話說了一半,接下來的話壓根就說不出口。不是應該吃個醋什麼的嗎?簡娣窘迫地想,還是說她真的想太多了?但盧仲夏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這腦補十分得令人尷尬,尷尬地想鑽個地縫裡把自己埋了。
在盧仲夏的目睹下,她臉上溫度一路直竄。
“原來如此,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盧仲夏看著看著她,眼中的訝然漸漸散去。
“在下生氣,或者說,沒有對你生氣。”
“自始至終,都未曾對你生氣。”他苦笑道,“我氣惱的不過是自己。”嫉妒也好,氣惱也好,那些隱晦而無法開口的心思也好,都是因為麵前的人而起,卻非針對麵前的人。
“此事隻是令堂安排,我相信阿娣倘若知曉要麵對的人是誰後也不會前去。”
這倒是被盧仲夏說中了。要是知道和她相親的對象是江儲,她就算是條死狗也拖不過去。
“彆想這麼多了。”盧仲夏莞爾,“今日元宵,難得的好時候,不如一塊兒看燈吧。”
雖然盧仲夏他自己說不生氣,可簡娣她心裡還是有點發慌。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和盧仲夏一塊兒看燈的時候。好在,等真正投入看燈的時候,簡娣她也沒餘力想這麼多。
沒逛上幾步,她滿心滿眼就剩下了麵前那一盞兔子燈,停在攤前,走不動了道兒,想都沒想,馬上掏出錢來,迅速付了錢買下了這盞燈,然後塞到了盧仲夏手上。
“送你的。”
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
沒彆的原因,就是這盞兔子燈給她感覺太像盧仲夏了,通體雪白的趴在那兒,豎著兩隻白而長的耳朵,圓溜溜的紅眼睛顯得有點兒呆萌。
盧仲夏被她猛地塞了個兔子花燈,還沒反應過來呆在了原地。看上去就像個儒雅的大兔子手上捧著個小兔子。
大兔子慢慢地眨了眨眼,耳根和脖子也慢慢地變紅了,就像是被緋色的燈光暈了一般。
簡娣的心情這才終於便好了,感覺自己終於掌握回了從前的主動權。
“我給你的,拿著。”
大兔子也不反駁,乖乖地將小兔子燈拿好。
一路上,煙火擠著煙火,人擠著人,花燈如星布一般,遠遠看上去,好似串珠攢玉,金玉富貴。簡娣還頭一次見到高高的煙火架,當中古來神仙名人戲劇人偶搖搖晃晃,寓意吉祥,煙火噴薄而出,如無數散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