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娣認真地想了想,覺得她確實應該向詹玉點明真相。至少帶她來這兒,她應該知道這些,至於她能不能接受,就不在簡娣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於是,簡娣就裝了乳糕的盤子往旁邊推了推,揩了揩手指,“表妹,你不是疑惑嗎?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詹玉皺著眉眨了眨眼。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曾有個夫婿?”
簡娣開門見山地直接提這個,問得詹玉自己反倒愣住了。
其實上京前,她就已經有所耳聞。
吳氏同詹家雖好幾年沒曾見過麵,但還保持著斷斷續續的書信聯係。不久前,她還從爹娘口中曾經聽到過這事,隻不過,簡娣是抱養在吳氏膝下的庶出,和她沒什麼乾係,她也沒多加留心便是了。
簡娣沉吟了半晌,整理了一會兒思緒,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卻不料有一道女聲恰恰插入了她和詹玉之中。
“娣姐姐?”
“梅娘?”循著聲簡娣目光落在麵前的少女身上,不由得有些錯愕。
鐘梅娘笑意盈盈地解釋道,“方才忙完,就來找你們了。”
她看了一眼簡娣身側空著的櫸木椅,問道,“阿露沒同姐姐你在一塊兒嗎?”
“我讓她和旁人玩去了。”
“原來如此。”鐘梅娘神色自若地笑道,“那娣姐姐可願意同我一塊兒去看茶花。”
簡娣猶豫了一瞬。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鐘梅娘這是有意為她緩解尷尬。但她和鐘梅娘彼此之間確實沒有什麼話可談的,唯一的聯係樞紐也就隻有簡露一個。
不過簡娣還是點了點頭。
鐘府上的茶花宴和上次去吳麗娘家中看荷花一樣無聊。
滿園的茶花開得正好,紅色、黃色、白色、紫色,或怒放或含苞,或豐美或纖弱,少女們穿著杏色、桃紅、柳青各色的春衫,緩步走在花叢中,花香濃春衫新,蜂蝶忙碌地盤旋在花枝間。一開始看得簡娣眼花繚亂,但看得久了,簡娣就有點架不住審美疲勞了。
身旁少女們的笑鬨聲,聽著也有點鬨哄哄的。
看看茶花本來就沒有什麼能說笑的,但身邊姑娘們和一起去春遊的學生們相差無幾,你戳我一下,我搗你一回,小聲而親昵地調侃著對方的心思,惹得對方臉頰飛紅,又招來一頓笑罵。
站在這些青春洋溢的姑娘們當中,簡娣竟然生出了一種不合群的悲催感,也是年歲漸長,她確實是沒那份活力再和彆人打打鬨鬨。
詹玉本就不愛這些,聽著她們的笑聲隻覺得吵鬨,在杭州,她來往的也多為一些溫文嫻靜的,她們之間結了個詩社,隔三差五地小聚一次,大多在論詩,很少如此喧鬨。
“娣姐姐和詹姐姐可是累了?”
身旁的鐘梅娘敏銳地察覺到了簡娣的情緒變化,關切地低聲詢問道。
簡娣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了過去,“沒事,就是日頭有點曬。”
應答完鐘梅娘的詢問,簡娣將視線緩緩地放到前麵的少女們身上。
這群人中,基本都是沒出嫁的姑娘,雖也有已經嫁了人的,相攜著手慢慢地走細細地說著話,言談間卻都是些夫妻婆媳乾係和各種後宅事務。原主是嫁給了姚鑒沒錯,但簡娣她自己還沒結過婚,自然也插不上去彆人的談話。再說,彆人對她也不像是有興趣的模樣。
這個時代的娛樂方式遠遠不如後世那麼豐富多彩,又因為加諸在女性身上的諸多限製,真正能解乏的活動少之又少。更何況,穿越前簡娣她就是在靠wifi電腦在續命,對各類大大小小的聚會基本沒什麼興趣。看其他人興致勃勃的模樣,說實話,簡娣她心裡還有點羨慕這種純粹的快樂。
同剛剛一樣,鐘梅娘隻陪了她們走了一截路,就讓其他人有意無意地拉了過去。
簡娣好奇地看著麵前這個挽著鐘梅娘的,頗有些不耐的少女。
她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臉頰微豐,稱得上清秀,但站在姿容俏麗的鐘梅娘身側,就難免有些黯然。
但她打扮富貴,上穿白綾豎領的玉色對襟襖,下著嵌金線的牡丹紋樣紗裙,金鐲釵釧叮當作響。
此刻,望向簡娣和詹玉的眉眼間不掩其輕蔑與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