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城把話攬過來:“就算寧寧惦記,也是惦記我的那部分,就算她不惦記,我的以後也還是她的。你激動什麼?”
葉芮:“...”
啞口無言。
跟葉西城理論,她從來占不到半句話便宜。
葉家老爺子拿了份報紙看,報紙上今天有什麼新聞,他連標題都看不進去。
餘光不由瞄向他們幾個小輩,是非對錯,曲直黑白,哪是一句話就能掰扯清楚的。
姑媽護短,忍到了現在,實在忍不下去,“裴寧,你有把你自己當成葉家人嗎?再狠心你也不能害自家人呀,有什麼事是家裡不能解決的?你這樣一弄,差點讓我們這個家都散了!”
裴寧絲毫不讓:“那您也要問問邵之昀,他有沒有把葉家人當成自家人,他都不仁了,就彆指望我還能義!”
姑媽氣的心口發悶,看向葉董,“我看不止西城糊塗,你也是!還主動要撮合他們倆,她哪天真要進了葉家的門,她眼裡還能容得下誰?這個家遲早毀她手裡!我不是沒跟你說過,就她那樣的家庭能教育出來什麼好小孩?一看就是冷血無情虛偽自私沒教養!”
“說誰沒教養呢!”裴寧蹭一下站了起來。
葉西城:“姑媽!”他又把裴寧拉著坐下。
葉董看向自己的姐姐:“大姐,寧寧是我養大的,也是我教育的。”
姑媽:“...”
氣的沒吱聲。
葉芮安撫了一下母親,再次看向裴寧,“今天這事兒,你準備怎麼辦?必須得有個交代!不然,我跟你沒完!”
她沒好說,葉家的大門,她裴寧彆想進!
裴寧淡淡來了句:“交代?我憑什麼給你交代?”
葉芮的火氣又冒上來:“憑什麼?”她沒說因為邵之昀個人被罰款那麼多,而是說:“裴寧,你知道你舉報的後果是什麼嗎?你知道就因為你,華寧集團這次損失多少嗎?”
裴寧:“那也比你老公吃裡扒外,損失的少!”
“你!......”葉芮一時無語反駁,然後笑了,“裴寧,你有意思嗎?自己乾的好事敗露,就往邵之昀身上賴。這一個多月,家裡人被你耍的像個傻子一樣團團轉,你倒是過的心安理得!”
她看向葉西城:“今天她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出賣邵之昀,明天你要是得罪了她,她照樣也這樣對你,彆說你在她那裡特殊,那是事情還沒到你頭上!你以為她對你...”
葉西城打斷她:“葉芮,我當初在上海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葉芮現在也不管不顧了,“葉西城,有些話我本來不想當家裡麵說的,再怎麼著你是我弟弟,我想給你點麵子,既然這樣,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做個好人。”
說的時候她還是略有掙紮,可事已至此,她總要向著邵之昀,“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彆被人當成傻子對待,裴寧以前愛你,不代表她就一輩子愛你,你不信。到現在她做了這樣的事,你還是不信。”
葉西城沉聲道:“打住,再說就沒意思了。”
葉芮無視他警告的眼神:“反正都已經沒意思了,多兩句也無所謂。我們閨蜜圈裡都傳瘋了,當初項易霖結婚時,裴寧知道了,就訂了機票要去北京,項易霖媽媽知道後專程飛去紐約跟她好生商量,她不管不顧,硬要回來,把項易霖他媽媽給逼急了,直接開車撞了裴寧的車,要不是裴寧逼人太甚,誰會在兒子結婚前幾天連命都不要了?”
裴寧頭腦嗡的一聲,過去夢魘一樣的日子她極力逃避,卻再次被血淋淋的揭開。
葉西城的五臟六腑像被誰拿著鈍刀一刀一刀的割著,痛徹心扉。
她出過車禍?
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連製止葉芮也忘了。
葉芮還在繼續:“後來大概破壞人家婚姻也無望,還跟舅舅舅媽撒謊,說自己是不小心撞到路邊才出了車禍,舅舅心疼她都來不及,肯定信了啊。然後她就回北京,知道你這個傻子還在癡等,就欲拒還迎。你真以為她是來找你和好的呀?她是拿你氣項易霖的,因為隻有跟你複合才會報複到項易霖,才會激起項易霖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你彆以為她離開你就不幸福了,項易霖陪她世界各地爬雪山,陪她聽演唱會...”
葉西城眼神倏地紮向葉芮,冷聲警告:“葉芮,夠了,你真要把我話當耳旁風,我保證你會後悔。”
葉芮也無所謂了,今天要不把事情真相和盤托出,她這個傻弟弟怕是要搭上一輩子,真心錯付不說,到頭來成為這個圈子最大的笑柄。
她怎麼可能讓裴寧得逞。
絲毫不顧及葉西城凜冽的眼神,葉芮自顧自道:“我知道你不信。”她點開保存的一段視頻,將自己的手機推到葉西城那邊的茶幾上。
她下巴一揚:“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我在朋友圈裡保存下來的。”
然後她接著道:“當初在上海時我就提醒你,她動不動跟前男友見麵算怎麼回事。你卻偏袒她,替她解釋。結果呢?她就是跟項易霖私下約會。我已經問過了,潘勁哲老婆住院在十二樓,她跟項易霖在九樓一塊下來,項易霖舅舅在九樓住院,她估計是想在電梯那邊等著項易霖,等項易霖看望了舅舅,兩人好去約會,沒想到人項易霖媽媽正好從病房出來要坐電梯,上來就要打她,後來被項易霖給護在了身後,她自己大概也覺得丟人,灰溜溜從樓梯走了,當時可不是一個人看著呀,那麼多病患家屬呢!”
葉芮手機上的視頻還在播放,是醫院的一段監控視頻,葉西城瞅都沒瞅。
葉芮清了清嗓子,準備教訓裴寧,“你真以為裴寧還是以前...”
葉西城用言語已經無法阻止葉芮,他抄起手邊的杯子直接摔在地上。
‘砰’一聲。
陶瓷碎片分崩離析。
整個客廳安靜了。
葉芮一個寒顫,她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邵之昀始終風輕雲淡。
仿佛事不關己。
家裡的貓就在他旁邊,他還給順順毛。
葉太太杯子裡的咖啡早已見底,明明苦的不行,她還是讓阿姨再給續一杯。
葉董在抽煙,忘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在身邊。
葉西城始終抓著裴寧的手,一直沒鬆開。
他再次把視線投到她身上,他伸手想去抱抱她,可裴寧下意識閃開了,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裴寧回神,她臉上毫無血色,像被人抽了筋剝了骨。
她沒心疼自己,她是心疼眼前這個男人。
他所有的尊嚴,被葉芮這番話給踐踏的一乾二淨。
過去,其實一直都沒過去。
它始終都在。
在這一刻,它跟現在,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網住。
她逃不開,掙不脫。
前些日子齊靳舟還恭喜她,說她學會了獨善其身。
其實沒有。
她依舊沒有保護好自己,她在明處,一次次被人陷害著。
她也終於明白,不僅僅被邵之昀拉來墊背,她還是彆人發財和婚姻路上的絆腳石,她是彆人的眼中釘心頭刺,對方是鐵了心的要置她於萬劫不複才善罷甘休。
即便是葉西城,也沒法時時護她周全。
日子還有那麼長,誰能做到百密而無一疏?
裴寧把手從葉西城手掌掙脫回來,她起身,對著葉董還有葉太太欠欠身。
她手指微縮,最後還是把戒指拿下來。
“裴寧!”葉西城很少連名帶姓的喊她。
裴寧沒顧葉西城的警告,戒指已經摘了下來,她放在了茶幾上,抬步就走。
葉西城已經顧不上生氣,撿起戒指就追出去。
裴寧幾乎是小跑著出來,已經到了院子裡,卻被葉西城追上來一把拽住,“你乾什麼!”他再氣,在她麵前,他還是收住了即將爆發的情緒。
“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喉結輕滾。
裴寧的心剜著疼,“臨彆,送你個不算禮物的禮物。EFG那個項目,項氏臨時撤資,毀約,不是項易霖本意,他沒這麼做的初衷,彆的不說,在生意上,他...還算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我假設一下,熙和原本就想要放棄這個項目,可臨時毀約的話,不說華寧,項氏都不會讓他們舒坦。
熙和還要麵臨違約金跟賠償,那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讓項氏毀約,項氏毀約後,他們熙和就有理由退出,因為合同對他們沒有約束力了。
至於熙和為什麼要決定退出?
因為接下來跟華寧市場的競爭中,他們需要大筆的資金,要是投資了項目,他們資金鏈到時可能會沒有保障。
可能從一開始合作,姚董就做好了隨時撤的打算,隻是借這個項目探探你的底,隻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大多數人都是對合作夥伴不設防。
你再考慮考慮,到底要不要繼續投資EFG項目,如果投資了,在接下來跟熙和的競爭中,華寧就有可能處於資金劣勢。
這些我都是假設,隻做參考。”
葉西城鬆開她的手,把她緊緊抱懷裡:“剛才葉芮指責你時,你不說話就是在考慮這些是不是?嗯?”
裴寧控製住自己的眼淚,搖了搖頭。
葉西城問她:“車禍...你傷到哪兒了?”
裴寧暗暗呼口氣:“都過去了,反正也不是因為你。”
葉西城的脊背明顯一僵,可還是抱著她,用儘他所有的力氣。
最後,裴寧還是使勁推開他。
彆墅的院大門,開了。
又關上。
葉西城一直看著手心的戒指,天太冷,戒指上她留下的餘溫很快散去。
裴寧很快出了小區,她緩了緩情緒,拿出手機給齊靳舟打了電話。
齊靳舟那邊是淩晨三點半。
“祖宗,又怎麼了!”
“我跟葉西城分手了,剛從葉家出來。”
電話裡大概安靜了半分鐘。
齊靳舟開燈,實在太困,他找了件外套裹上,直接開了窗戶,寒風凜冽刺骨,他瞬間清醒,“你這是金蟬脫殼?”
裴寧:“應該是聲東擊西。”
齊靳舟:“行了,彆咬文嚼字,差不多意思。”
問她接下來怎麼辦?
裴寧:“我剛出來,哪有時間想那麼多,葉芮明顯被人當槍使了,我又把邵之昀給舉報,現在我跟她是敵對,她不可能讓我安生,到時家裡被她攪得雞犬不寧,葉西城還要怎麼應對熙和?”
齊靳舟被凍的哆嗦,關上窗戶,“葉芮那樣的腦子,虧了有個有錢的爸媽,不然...”他也懶得去評價無關緊要的人,“你就直接將計就計,唱了出戲給葉芮看?”
裴寧用肩膀跟耳朵夾著手機,把大衣扣子扣上,東北風直往懷裡灌,她倒過來背著風走,繼續跟齊靳舟說:“既然彆人要拿槍打我,我總不能再傻不拉唧的往高處站,直接讓人一槍打死吧?關鍵現在不止熙和,還有項氏高層,估計也是分成了兩派,EFG那個項目徹底黃了,華寧內憂外患。”
外麵太冷,她拿手機的爪子差點被凍掉,忍不住爆了句臟話:“特麼的,不順時喝涼水都塞牙縫。”
齊靳舟笑:“嘖,都學會說臟話了,不錯。”
裴寧:“我剛才在葉家,被逼急了,心裡麵一直在罵人。”
齊靳舟:“罵了什麼?”
罵了什麼?
裴寧沒好意思再罵一遍。
反正比較糙:
M D,年前沒法領證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