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過葉西城,女人在這個時候多半以分手來發泄。
最後葉西城還是過去了。
時景岩主動提出:“要不我去找她聊聊?”
“不用。”葉西城把剩下那半瓶飲料喝下去。
也就是葉西城,換成彆人,時景岩不會多嘴彆人感情的事,他問:“真就這樣算了?”
葉西城用力捏著飲料瓶,空瓶在他手裡變了形。
他沒說,時景岩就沒再多問。
葉西回到北京是大年初六,上班的前一天。
下飛機已經下午兩點多,他從機場直接去了爺爺奶奶家,沒想到姑媽一家也在。
葉芮去給葉西城倒了一杯溫水:“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在飛機上吃過了。”葉西城端過茶杯,放在了茶幾上。
葉芮無意間視線掃過他的手指,她一怔,他的戒指已經取下,她沒記錯,過年前他還戴著。
她看向邵之昀,不過邵之昀正在跟孩子玩,沒看她這邊。
老太太拿出一個大紅包,給他壓歲錢。
葉西城無奈笑了,“奶奶,我都三十多了。”
“就是四十,那也是孩子。”奶奶硬是把紅包塞給他,然後拉著他的手,“跟奶奶說說,這些天都吃了什麼?我怎麼瞧著你瘦了不少。”
葉西城:“沒瘦。”
陪奶奶聊了會兒,葉西城便離開。
邵之昀緊跟著追出去,喊住他。
葉西城已經到了院子裡,“有事?”
邵之昀遞了支煙給他,葉西城擺手,沒要。
“港口那個業務,有沒有要我幫忙的?”邵之昀把煙含嘴裡,點著,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葉西城:“暫時沒有,等合同簽了,我再找你聊。”
邵之昀微頓,總覺得這話裡有話,卻也沒多言。
葉西城更沒什麼可跟他聊的,借口下午還約了人,坐上車離開。
直到葉西城的汽車拐出院子,邵之昀才收回視線。
葉芮也出來了,四處看看,“西城走了?”
“嗯。”邵之昀淡淡的應著。
葉芮看著他,“你跟西城聊了什麼?”
“沒什麼。”
“有沒有問他...裴寧怎麼樣了?”
“沒問。”
邵之昀把煙頭滅了,朝汽車走去。
“你去哪?”葉芮問。
“有事。”也沒說什麼事,他已經拉開車門坐進去。
葉芮雙手抱臂,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
這個年,因為裴寧的事,所有人都過得很糟心。
她明顯感覺出葉西城對家裡人的態度已經跌至冰點,而邵之昀心裡也藏著事,她旁敲側擊也問不出什麼。
或許還是因為違規操作那事,他心裡一直過不去?
...
裴寧和齊靳舟的假期也接近尾聲,這十多天裡,齊靳舟一直陪她出海釣魚,魚沒釣到幾條,但心情放鬆了不少。
她胃裡依舊難受,不過這段時間她飲食規律,比之前好點,可早上起床時還是一陣翻滾。
這幾天她把酸奶當成了主食,心情不好時喝瓶酸奶就能漸漸平複下來。
明天他們行程結束,齊靳舟開始忙工作。
他直接回北京,到分行那邊處理點事,問裴寧:“我給你訂去紐約的機票?”
裴寧正趴在護欄上看著大海出神,沒聽清他說什麼,她回頭:“什麼?”
齊靳舟:“我明天飛北京,給你訂去紐約的機票?”
裴寧沒吱聲,然後轉過臉去。
齊靳舟笑了笑,故意道:“那給你訂瑞士的機票,你去滑雪。”
裴寧還是不搭理。
“倫敦?”
“...”
“巴黎?”
裴寧就是不說話。
齊靳舟收起玩笑,“那你跟我回北京?”
裴寧這才轉身,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必須得陪你回去,你看你都陪我在這邊待了這麼多天,要禮尚往來。”
齊靳舟:“謝謝,不用,那我還是給你訂紐約的機票吧。”
裴寧:“......”
齊靳舟就知道她還是放不下,他始終不理解,女人為什麼總是動不動就拿分手說事?
曾經。
某人也是。
他及時打住胡思亂想,吩咐秘書訂兩張回北京的機票。
他們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國的航班,齊靳舟發覺她比來時的狀態要好不少,至少現在她不一直盯著飛機外麵發呆了,晚上時也能睡一會兒。
裴寧眯了兩個小時,打開背包,將之前被她撕碎又黏好的幾張紙拿出來看。
齊靳舟就在她邊上,無意間瞅了眼。
碎成這樣她還又一點點黏好?
她這是恨不得把自己給虐死?
他歎口氣,“你這是想通了?”
裴寧:“是重生了。”
親人都走了,愛人也丟了。
一無所有。
她沒什麼好再失去的。
萬念俱灰之後,她走出了那個死局,擺脫了纏著她近一個月的心魔。
生活總是這樣,千瘡百孔之後,死而複生。
前麵的路依舊不好走,卻還得往前走。
死,不容易。
活著,更難。
齊靳舟沒法身同感受,他有幸福的家庭,也沒經曆過她這一遭又一遭。
他忽然想起來,“有句名言倒挺適合你的狀態。”
裴寧:“什麼名言?”
“寫給你。”齊靳舟伸手拿過她那張拚湊的紙,裴寧遞給他筆。
齊靳舟在紙的背麵寫了一行字:
【你不是我,怎知我走過的路,心中的苦與樂。】
寫好,他把紙筆給她,“我是男的,沒法事事理解你,但我知道你是在用你自己的方式讓自己解脫出來。”
沒申請上哈弗商學院時,她在辦公室一個人崩潰大哭,可第二天上班時她照舊,沒有把任何負麵情緒帶到團隊裡來。
跟項易霖分手,她依然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車禍那次,她還是自己挺了過來。
他們不是她,不知她走過的路,不知她嘗過的人情冷暖,亦不知她心中的苦和樂。
裴寧笑了,眼淚滑到嘴角,“謝謝。”
她拿紙巾擦擦眼淚,做個深呼吸,接著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