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雙眼放光,嘴角還沾著花生皮的兒子,鐘老太立刻就氣不打一處來,彪悍的巴掌就拍過去,“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誰讓你吃花生的,那是留著來榨油的敗家東西!”
可不就是廢物麼,鐘爹活到四十多歲快五十了,除了吃和睡就沒乾過啥正經事兒。
不過鐘爹臉皮厚,老太太也舍不得下重手,這種不痛不癢的教訓根本沒用,四十多年的人生經驗早就讓鐘爹養成了油鹽不進的性子。
鐘爹摸摸自己小胡子,“娘,不就吃把花生米嘛,您生啥氣啊,氣壞了身子兒子心疼。再說兒子這也是養好了身體才好孝敬娘您啊……”
老太太聽得吐血,鐘爹這孝敬話打十歲起就開始說了,結果說到現在她曾孫女出來了都還沒兌現。
好在她還有個戲精兒媳婦能安慰。
鐘母端著碗水及時送過來,聲音無比溫順關心,“娘,您莫跟相公置氣。先喝點水休息會兒,飯馬上就做好了,我再去給您烙一個全玉米麵的饃饃,您不是最愛吃這個麼,我下午特意給磨的新鮮玉米麵,給您補補。”
柔柔的嗓音,孝順的話語,聽得老太太是渾身舒坦,看媳婦的眼神比兒子不知道慈愛了多少,不知情的弄不好還以為這是媳婦才是親閨女,兒子是外麵招的上門女婿!
這就是鐘母的厲害之處。
因為丫鬟出身,所以擅長察言觀色和討好,憑借著出神入化的戲精演技,明明同樣又懶有又饞,但卻讓老太太把她當親閨女一般喜歡,兒子孫子都靠邊站,婆媳問題在鐘家根本不存在,羨煞了十裡八鄉無數受氣包的媳婦們。
溫順的戲精媳婦就是老太太的安慰劑,怒臉秒變慈愛,“哎,娘這把年紀了吃啥玉米饃饃,多浪費,都是半隻腳進棺材的人了還補啥補……”
“就是年紀大才要補,小輩吃差點兒不礙事,年輕人底子好抗得住,娘您操勞一輩子該享福,娘您是咱們家最不容易的。”
鐘老太聽得滿心妥帖舒服,“你這孩子就是孝順,娘當初果然沒看走眼。罷了罷了,正好今天掙了300文錢,那就慶祝下,多烙幾個玉米餅子大家都補補,全玉米麵的。”
鐘母一臉感動,繼續吹彩虹屁,“娘,您真是十裡八鄉最好的奶奶和婆婆……”
老太太被捧得飄飄然,院子裡一派婆媳和睦的感情天地。
邱祁呆滯的看著這畫麵,深深地漲見識了。
“翠兒,飯還沒做好嗎?臭娘們老子都快餓死了!”
正說著,後麵院門被‘砰’的一聲踹開,一個五官還算俊朗但動作跟二大爺流氓似的青年走進來,表情臭得像是炮竹一點就會爆.炸的樣子。
這是鐘家的獨孫苗子,原主的兄長鐘光明。一個在外麵屁都不敢放,回家卻橫行霸道的小混混。
伴隨著鐘光明大爺似的喊聲,廚房門口探出個怯生生的腦袋,模樣普通,表情唯諾,這是鐘光明的媳婦,原主的嫂嫂王秀娥。
王秀娥對自己丈夫很是懼怕,說話顫巍結巴,“馬,馬上就好了,相公您先洗個臉歇歇,奶剛說今天吃玉米饃饃,我我我正,正加緊烙著。”
說完,人就逃似的溜回廚房,好似兔子見了狼似的。
也不怪她這種膽小的表現,因為無數次經驗累積告訴她要是不快點消失,現在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丈夫絕對會把她揪出來打一頓撒氣。
沒錯,原主這個哥哥不僅是個窩裡橫,還是個動不動就拿老婆當出氣筒的渣男。
王秀娥溜得快,鐘光明沒逮到慣用的撒氣對象,隻能轉頭衝另一個好欺負的對象,自己沉默寡言的弟弟發火。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哥倒水!”
凶神惡煞說完,鐘光明才心情舒暢的繼續邁著六親不認的二大爺步伐走進堂屋。
院裡其他人見狀沒說什麼,反正罵兩句又不會少塊兒肉,隻要老大不動手打弟弟,一個是傳宗接代的兒子,一個是要嫁出去的小哥兒,孰輕孰重還用說麼,哪家的小哥兒不受氣不是?
如此情況在鐘家並不少見,原主在家裡的地位也就比他任勞任怨的嫂嫂好那麼一點點,同樣也是個不受寵的小可憐,隻是相較於跟外麵人結仇會私底下陰狠報複回去,對家裡原主卻是沒動靜。
這並不是原主對家裡感情多麼深厚,而是身為一個地位低下且沒有獨立經濟能力,甚至連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的小哥兒,他需要依靠家裡,若是把鐘家弄慘了吃虧的還是他。
不過這種小白花的日子和如此熱鬨的家庭,似乎有些不太利於他混吃等死的偉大夢想。
邱祁盯著鐘光明二大爺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欺負自家人,算不算完成反派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