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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的卷軸已經被取下,換成了新的照片,起初兩日還叫人有些不適應。這日陳盞正在觀賞時,隱約感覺到什麼,注意力從相框上移開,掏出一把糖果放在窗邊。
白影由遠及近,最終化作一個圓球。
它的嘴本身就大,一口吞進了全部糖果。
陳盞把散落在一邊的糖紙撿起來扔掉,抱著還在哢嚓哢嚓啃的圓球坐在床邊:“糖果這種東西,含著要比嚼著好一些。”
係統砸吧了一下嘴:“味道一般。”
陳盞忽然道:“你本該早幾天就來找我。”
根據軍師所說,禪讓製幾天前就會頒布,係統此刻應該已經名正言順繼位。
係統愣了愣,低著頭陷入沉默。
將近有半小時誰都沒有開口。
“我把洗白值都轉給你,”陳盞笑了笑打破沉默,摸了摸它的頭:“解綁吧。”
圓球似乎有些難過,壓在陳盞身上的重量有些增加。搭檔這麼久基本的默契還是有的,它其實猜到宿主會做如此選擇,陳盞要的是絕對的自由,身為人的自由,而不是隨時會被係統影響,摻和到其他不相乾的事情中。
它麵向陳盞,撲騰兩下突然意識到胳膊太短,對方可能看不出要傳達的含義,張口道:“抱。”
陳盞依言抱了抱圓球。
下一刻,就聽到腦海中傳來‘叮’的一聲——
【係統零七六申請同宿主解除綁定……】
【係統將與陳盞永久解除綁定……感謝使用,祝生活愉快。】
“這個位麵不會再有滯留者。”零七六道:“我會把他們送回原本的世界。”
沒有滯留者,意味著不會再有執法者,也沒有人再會為洗白值來算計陳盞。
陳盞略一思索:“有的已經成家立業,看他們個人的選擇。”
零七六點頭:“執意留下來的,我會召回這些人體內的係統。”
其實曆來願意留下來的滯留者,難有善終,畢竟洗白值隻會越來越少,召回係統等於變相救了他們一命。
陳盞沒有再拒絕,滯留者確實是一個隱患,無論是安冷還是吳先生,甚至在國外時最後因為利益選擇背叛吳先生的一些人,都曾經把主意打到過他的頭上。
誰都沒再開口,零七六輕輕一歎,很久後重新抬起頭:“很高興認識你。”
說罷飛向天際消失不見。
白光徹底縮小成圓點直至消失不見,陳盞轉過身,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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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消失後,日子和從前一樣過著。隻是完全達不到一般人追求的那種順遂,殷榮瀾就像一片平靜的海麵,冷不丁就會帶來一次意想不到的海嘯。
一次次的鬥智鬥勇中,陳盞再次認識到自己對他是真愛,居然全部都能容忍。
此時殷榮瀾坐在一邊看電視,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什麼,偏過頭道:“我早就說過,愛讓人堅強。”
“……”陳盞揉揉眉心,正要說什麼,被電視裡播放的娛樂新聞吸引:“再過一個月,就是薑穎的預產期。”
殷榮瀾:“要去看看麼?”
陳盞略有些遲疑,媒體現在緊盯著那邊,他一去就是往槍口上撞,報道指不定會寫出些不可思議的離奇故事。
殷榮瀾向來不會替他做決定,把音量放小,在一邊安靜等著。
“算了。”陳盞開口:“等孩子出生後再買些禮物過去。”
計劃趕不上變化,當天晚上薑穎卻是主動打來電話,約他們吃頓晚餐。
陳盞許久沒見林母,不過當日教授廚藝的情誼還在,林母待他還是很好。
“聽說你們結婚了。”薑穎笑了笑:“還沒來得及道賀。”
從法律意義上,其實國內還不認同,不過陳盞也沒否認。
林家還有一位老者,他之前未曾見過,薑穎主動介紹道:“老人家擅長測算,我們起了幾個名字,想請他幫忙選一個。”
“測算遠遠談不上,”老者笑著道:“就是用些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法,準不準不一定。”
譬如風水和麵相一說,靈不靈誰都不知道。
陳盞讚同頷首,之前和薑穎錄靈異節目時,他曾對所謂的靈能者嗤之以鼻,現在想想過度否認不了解的領域也是一種自負。
薑穎同樣想到了什麼,好笑道:“當初可都說你是多子多孫的麵相。”
說到這裡,忍不住去看殷榮瀾,後者倒是比想象中的淡定:“事實勝於雄辯。”
至少他和陳盞絕對不會有孩子。
老者突然開口:“單是相貌,確實是兒孫滿堂。但路是自己選的,‘以貌取人’不對。”
最後一句有些玩笑的成分在內,眾人忍俊不禁。
薑穎不能飲酒,飯桌上皆是以茶代酒,話題大多都集中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當說到希望這個孩子未來成為怎樣的人時,她認真想了想:“繼承我的美貌,我丈夫的氣質,陳盞的聰明,殷榮瀾的奇思妙想……勉強就夠了。”
“……”
林池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哪怕是陳盞,都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真有人綜合了這種特質,那豈不是魔星降世?
薑穎樂不可支:“我開玩笑的。”
“未來之事誰都不知道,”一直不說話的林父站起身,舉杯:“敬今朝。”
眾人站起來輕輕碰杯,期間陳盞和殷榮瀾相視一笑……活在當下,沒有什麼比這四個字更適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