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嘉覺得自個兒額頭上殘留的溫熱有些讓他不適應,就在他傻乎乎的想要和宋燃講道理、撇關係的時候,宋燃卻在一步一步套路他。
喬嘉很想不通,為什麼天下男人千千萬,宋燃不去渣彆人,偏來渣自己。難道是因為自己很好渣嗎?
喬嘉鬱鬱不樂,也不想和宋燃繼續胡攪蠻纏下去。他從宋燃的懷裡出來,悶聲悶氣的低頭看路往前走。
宋燃見他這樣,露出來痞壞痞壞的笑。
喬嘉擱前邊兒走,宋燃站後邊兒沒動,看著喬嘉的背影,提高聲音道:“喬喬,今晚沒時間的話沒關係,有時間我們再一起睡啊?”
喬嘉的腳步陡然加快,不小心踩到了石頭,還趔趄了一下。喬嘉沒招架住宋燃這不要臉皮的渣男,他回到租房,見到左有福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左有福拿著個拖把勤快的拖地,他看到喬嘉麵色驚慌,忍不住好奇的問:“怎麼了喬嘉?你和宋哥上哪兒呢?”
原來這時候宋燃也跟了上來,進了院子。
喬嘉眼睛一看到宋燃,內心就惴惴不安,一時間沒回答出來,倒是宋燃輕鬆寫意張口就來:“吃多了出去走走。你這太勤快了,嘖!”
左有福笑起來,杵著拖把問:“看我這麼勤奮,所以你們很羞愧?不敢麵對我?才出去走走?”
宋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對左有福道:“怎麼可能呢?我是那樣的人嗎?就是看你又是洗碗擦灶台,又是拖地掃廚房,晃得眼睛疼。特意出去走走,免得影響你發揮。”
比喬嘉還要老實的左有福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囁嚅了兩下嘴唇,委委屈屈的去洗拖把。
怎麼感覺宋哥好壞呢?
喬嘉朝宋燃正視過去,宋燃笑著看著他。
喬嘉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事與願違。他現在很後悔跟陳宜出去吃那頓飯,也很後悔在車上問了宋燃是不是喜歡他的那句話。
一天之間,事態之變化,堪稱翻天覆地!
而他,明顯回天乏術。
喬嘉心中重重的歎息了一聲,依著宋燃這架勢,不把他吃到嘴裡,恐怕是不會乾休的。他想跟宋燃恢複陌生人的關係,隻怕是他一廂情願了。
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讓宋燃知難而退呢?
找陳宜?
不,這樣隻會讓自己未出虎穴又入狼口。
喬嘉轉身回了房間,拿起書和試卷,做著認真學習的樣子,卻沒有一分心思能沉浸進去,他腦子裡一片亂亂糟糟。
宋燃則適可而止,沒有繼續對喬嘉圍追堵截。他剛才就是在告訴喬嘉自己的態度,讓他不要總想著可以擺脫自己。
這時候宋燃拿起自己的那本大部頭《商務法律》,非常有耐心的看了下去。臉上帶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容。
對他而言,適時放棄和堅持到底是同等的美德。而喬嘉,則是會讓他堅持到底的人。他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手腕,慢慢的陪喬嘉玩這場你追我躲的遊戲。
如果真到了最後,這隻小可愛還是不肯自己噠噠噠跑進他嘴裡,他自然還有彆的法子。
在他這裡,就不存在他吃不到的美味。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又似乎一切都已經不同與往。
喬嘉沒能和宋燃撇清關係,而宋燃的死皮賴臉又讓他連單方麵的想要杜絕接觸都做不到。
喬嘉為了避免和宋燃過多接觸,每天下班了還去跑業務拉客戶,回來的越來越晚,業績也越來越好。期間陳宜多次約他,他也總是推脫太忙。
他想的辦法明顯很有效果,宋燃本身自己也忙,當喬嘉也徹徹底底忙碌起來的時候,兩人呈現出來這樣一種狀態:有時候宋燃晚上都快睡了,喬嘉才從外麵回來。而早上,宋燃剛剛醒,就發現喬嘉已經出去工作了。
明明在同一個屋簷下,竟然連麵都甚少看到了一樣。
到月底的時候,喬嘉的售樓交易金額遙遙領先,一騎絕塵。
大二開學在十四號。萬順地產月初三號發工資。
發工資那天,喬嘉中午送一位客戶上車後,因著到了中午休息時間,他去最近的ATM機,把錢全都取了出來,沉默著看了良久。
這是“喬嘉”的身份證辦的卡,獨屬於他的賬戶。裡麵的錢,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安生立命的關鍵所在,它們讓他無需被風吹雨打,無需讓他忍饑挨餓。
喬嘉開心的笑了笑,留下了四千塊錢,其他的全部存了回去。
下午下班,喬嘉去上次買洗衣機的電器城,買了一台洗衣機。廠家直接發貨到左有福家裡。
一周後,左有福接到他媽媽的電話,他媽媽在電話裡明明很開心,嘴裡卻念叨著左有福亂花錢。暑假打工賺的錢不好好存著留做開銷,給家裡買什麼洗衣機,自己還在讀書,正是花錢的時候。
左有福聽得懵懵的,什麼洗衣機?他雖然跟喬嘉約好了去電器城看看洗衣機,打算給媽媽買上一台,但是工作太忙,他還沒抽/出時間來。
可他媽媽卻說家裡今天收到了洗衣機,試過了、洗過了,衣服洗得又快又好。他家隔壁的二叔嬸已經開始不甘人後的給她兒子打電話,讓他堂哥給家裡添物件……
左有福掛斷電話後,急衝衝的跑去找在疊衣服的喬嘉。
“喬嘉,你給我家裡買了洗衣機?”
明明家裡有兩個人,還有可能是宋燃給他買的,可是他第一傾向卻是喬嘉。
宋燃望過來,感興趣的看著他們倆。
喬嘉把宋燃的襯衣疊的整齊漂亮,抬起頭笑著看著急躁的左有福,說道:“我想著賣煎餅果子的錢給你你也不會要,所以就給你家買了洗衣機。”
“你不介意我給的錢少吧?不然我再給你添補點兒?”
左有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實漢子感動得眼眶發紅,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喬嘉,聲音甕甕的:“喬嘉,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喬嘉笑著輕輕的拍拍他的背,“你現在跟著宋哥,正處於努力學習爭取進步的階段,肯定不好和我一塊兒再賣煎餅果子,本來我還想著今年下半年你要是繼續幫我擺攤,我就給你封個大紅包的。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喬嘉鬆開左有福,笑著看他。左有福傻笑問:“要開學了,你又要去賣煎餅果子了嗎?”
喬嘉道:“看課表。不確定。不過售樓部那裡肯定是沒有時間再去了,我打算這幾天去找趙經理辭職。”
左有福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要開學了,還是學生,肯定是學業為重啊。
然而,喬嘉說的這些話與其說是說給左有福聽,不如說是在說給宋燃聽。果不其然,宋燃在凳子上坐著,麵色卻一點一點的難看起來。
這段時間喬嘉故意早出晚歸,雖然兩人沒有爆發任何爭吵,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和諧相處,甚至於到現在,喬嘉還在給他洗曬折疊衣服。但是有些東西,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宋燃知道喬嘉在避開他,儘量避免和他接觸。現在終於進行到最後階段了,從萬順地產離開,接著回到學校大集體裡,對自己越來越疏遠、越來越疏遠……
宋燃忍不住心臟發緊,他對上喬嘉的目光。喬嘉的目光分外的坦蕩,和宋燃對視起來毫無退縮。他清冷冷雪亮亮的眼眸裡的情緒,在清清楚楚的告知宋燃:是的,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在疏遠你。我要和你撇清楚關係。
左有福去廁所刷牙放水,宋燃坐在凳子上,神情淡淡的開口問:“喬嘉,非要做得這麼絕嗎?不看我給你安排工作的份上,也好歹看看我輔導你這麼久英語的份上,真要這麼乾脆利落的和我撇清楚關係嗎?”
喬嘉沉著而冷靜,看著宋燃說道:“宋哥,你對我的幫助我會銘記於心,有什麼事情以後用得上我,我能幫你的,在所不辭。可是,就事論事,你雖然給了我工作機會,但是是我在幫你賺錢。我拿的工資是我的勞動所得,不是嗎?”
宋燃沒見過這麼牙尖嘴利的喬嘉,他忍不住的蹙了蹙眉毛。喬嘉身上有種和以前截然不同的銳利鋒芒,有些紮人了。
看來銷售這個崗位著實磨練人。
宋燃垂了垂眼皮,隨即笑道:“對,你說的對。我應該要謝謝你才對,畢竟你的銷售成績有目共睹,你賣的房子越多,我這個當老板能賺到的錢也就越多。”
喬嘉聽著這話,微微抿嘴。
宋燃以退為進,說道:“所以,你完全可以在大二的時候繼續兼職不是嗎?怎麼?不想給我賺錢?怕便宜了我嗎?”
喬嘉知道,宋燃這是在維持關係、挽留自己。可是他去意已決,他道:“宋哥,對不起。我沒那麼多精力,隻想好好專注學習。”
這話宋燃聽著都覺得假。真要是沒那麼多的精力,何必下班後還繼續跑業務?每天晚上不到十點多,不會回來。
宋燃知道自己阻攔不了喬嘉辭職,他沉默著看了喬嘉一眼,再次低頭看書去了。這個時候左有福從浴室出來,依舊一無所覺。
喬嘉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宋燃抬起眼眸瞅著他的背,眸子裡泛起不被人察覺的難過。
喬嘉是真的不想和他處關係、談戀愛,甚至為了避免給他可乘之機,不惜和他成為“陌生人”。
宋燃忍不住想:我真的就那麼不好?就那麼讓喬嘉看不上眼?
他一時間心裡竟然有些委屈起來,真要找了小三,真要背著喬嘉和其他的人親親我我了,喬嘉這副做派,他能接受。
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其他的鶯鶯燕燕,也沒有背著喬嘉跟彆的人搞曖昧。
是真心真意想和喬嘉處對象來著,可是,喬嘉不願,不願就是不願,絲毫機會都不給他,還打算把所有的路都堵死。
喬嘉把衣服放置好之後,上床睡覺。他現在在跟最後一單,完成了這一單,他就辭職。
喬嘉晚上還在拉業務,現在真的很累了,幾乎躺床上就睡熟了。就連左有福上/床他都不知道。
左有福乾的體力活,上去沒多久,就開始打鼾,睡得格外的沉。
租房裡隻剩下一盞燈光,一個孤獨寂寞的人還在凳子上坐著。宋燃把書合上,轉過身來盯著喬嘉的臉看。
這張臉依舊側臉秀氣得有些女氣,五官很立體,眉毛的形狀也很好看。
人還是那個人,氣質還是那份氣質。
隻是從前外柔內剛的味道變了,現在是外剛內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沒在喬嘉身邊的時候,喬嘉獨自經曆著社會上的風雨洗禮,已經蛻變出喬嘉自己想要的樣子的雛形了。
鋼鐵般的意誌,不屈的精神,都是難能可貴的。宋燃在喬嘉身上瞥見了苗頭,他一麵為喬嘉的“變好”而開心,一麵卻私心裡希望喬嘉還和以前一樣軟綿綿的好欺負。
矛盾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