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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假麵的盛宴 12804 字 8個月前

她笑著道:“姐姐可沒堵著妹妹去路,咱們是來遊園,這不就是遊園嗎?”

後麵這句話是對她身旁人所講,那幾個小娘子俱是笑盈盈的,紛紛點頭,並裝模作樣議論路旁花草,與那不遠處的樹枝形狀有多麼好看。

蕭七娘站在一旁,拈著帕子按了按嘴角,其實是遮掩唇邊的笑意。

蕭九娘,我看你這番如何下台?!

出言嗬斥自然得罪了這三房一大群的小娘子,不出言嗬斥自己落個沒臉。自那日事後,蕭七娘便深深的恨上了九娘,這種恨日日埋藏在她心中啃噬她的心靈,她從來高高在上自認矜貴,頭一遭在人前落了那麼大個沒臉,就是這蕭九娘所致。

蓮枝有些慌張,不禁側頭看了看紗簾後的九娘。

她們初來乍到,卻是不易得罪她人的。要知道這一得罪,可就是得罪了整個三房,娘子還要在蕭家住兩載才會歸,不易生事啊。

隻是這話她自然不能當著人麵講,可眼中的光芒卻是說明了一切。

九娘抬手示意蓮枝卷起紗簾,自己卻靠進軟轎中,一副冰冷譏誚的模樣。

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是要出言相譏了,蕭七娘嘴角的笑意更深,蕭玲和蕭思兩人有種正中下懷的感覺,她們正是打著隻要九娘有任何不妥之言,便給她扣上一頂大帽子,讓她在長輩麵前落個不規矩的名頭。

這是兩人素來對付人的手段,殊不知這種手段不光在蕭七娘眼中落了下層,在九娘眼中更是玩剩下的。若是論坑人做戲扣大帽子,這種把戲再沒人比蕭九娘熟稔了,她上輩子可是玩得爐火純青。

可是讓所有人驚訝的,九娘並沒有衝蕭玲等人而去,反而直往蕭七娘而來。

“怎麼,七姐姐,你禁足的時日過了?妹妹我明明記得可還沒半年啊。伯祖父罰你抄寫的那一千遍女戒抄完了沒?雖然妹妹十分心疼你如此辛苦,可話是伯祖父他老人家發的,自然不敢代勞。伯祖父他老人家對你如此厚愛,你可不要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

旁邊裝模作樣的那群小娘子們,也顧不得做戲了,俱是回頭望向蕭七娘,麵色震驚。

外人不知,可蘭陵祖宅這處的人無人不知蕭珩在府中的權威。他是整個蕭宅之主,也是蕭氏一族的族長。

蕭家素來男主外女主內,一般家中有女眷犯了錯,大多是小李氏便處置了,再高層點則是兩位老夫人,很少會有蕭珩出麵的時候。能讓他出麵懲治,說明對方犯了極大的錯誤,致使他極其厭惡以至於忽略掉這種傳統。

這些小娘子自是不知彼時事發在船上,唯一能當家做主的便是蕭珩,且楚王攙和在內,自然不能等閒視之。她們隻知道這長安而來的蕭七娘犯了大錯,竟然讓伯祖父發話懲治了。

這讓她們極為愕然,也生出了一種生怕連累自身之心。

蕭七娘終究還是年紀太小,眼界不夠,自然不懂牽一發而動全身之道。可不代表蕭九娘不懂這些,她素來擅長借勢,這借勢可不止是借一方之勢,而是借大勢,壓得你不得不低頭,且旁人忌憚不敢再攙和進來。

蕭七娘臉色劇變,小臉漲得通紅,“你——”

她自然沒忘記自己是待罰之身,可來到蘭陵祖宅,蕭珩再未出現,平日裡她出門去大房三房走動交際,眾人也待她甚是熱情周到,無人提及,她便刻意的忘記了這事。

其實也不算是忘記,隻不過是抱著僥幸心理,她想著再緩緩,之後她自然會做得周全。她從小明白交際的重要性,來到陌生之地,首先要做的並不是閉門低調,而是去融入周遭的環境。這樣一來,她可以活得如魚得水,也能做成不少事。

更何況她內心還有仇恨所在,又怎麼能容忍閉門接受那禁足半載的懲罰,與成日裡抄寫那勞什子女戒,她得先借勢,借了旁人的勢去一步步打壓那蕭九娘。卻未曾想到那蕭九娘,竟然當著眾人拿此事作為打擊她的手段。

九娘一點顏麵也沒給蕭七娘留,一番似是而非的勸慰後,臉色便轉為了冷厲。

“蕭七娘,你真應了那句話,給你臉不要臉。怎麼?蕭八那條狗被你玩廢了,你又轉移目標了?我坐等著看你能找來多少人給你做槍使,你可彆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啊!”

語畢,她微微一揮手,蓮枝放下卷起的紗簾,幾名抬轎的仆婦又將軟轎抬了起來。

這次未有人敢再堵路,俱是讓到了一旁去,蕭九娘話語中的信息量太多,好多人都緩不過來勁兒。

那一眾人的背影遠遠而去,蕭玲麵上這才閃過一絲厲色來,尖聲道:“蕭七娘,你敢拿我做槍使?”

她自然也不是個傻子,聽完蕭九娘那番話,也明白這兩人有仇怨,其間有個人被攙和了進去,沒落下好。再聯合之前蕭七娘有意無意在她耳邊說的話,加上對方被伯祖父所罰,這讓她看蕭七娘怎麼看都是存在了一種惡意。

“玲姐姐,你可千萬不要聽蕭九胡說,她……”

“行了。”蕭思打斷蕭七娘解釋的話語,嘴角帶著譏誚,“走吧,走吧,離她遠點,我總算明白阿娘為何會說讓咱們少跟這些人打交道,人家可是從長安而來,彆人之間的糾葛可不像我們之間,不過是一朵珠花一盒胭脂水粉的矛盾。”

一旁的幾個小娘子俱是紛紛附和,望著蕭七娘的眼神都滿是厭惡。

“好討厭,咱們差點上她的當了。”

“這人心腸太壞了。”

“她能被伯祖父所罰,肯定是犯了什麼大錯,咱們趕緊走吧,免得被連累。”

一眾小娘子俱是不願逗留,趕忙離開了。蕭玲臨走之前,狠狠地瞪了蕭七娘一眼,“你給我記住了!”

隻留下蕭七娘一人,站在清風中,明明是陽光明媚,和風徐徐,她卻完全沒感到暖意,而是寒徹入骨。

蕭九娘,都是你,都是你!

*

狠狠地打了蕭七娘的臉,讓九娘的眼都樂眯了。

可是快到楚王住處門前,她又轉為了擔憂之色。

那藥王傳人竟然治不好楚王的腿,雖蕭九娘早就有心理準備,要是那麼容易好治,上輩子楚王的腿也不會拖了那麼久。隻是心中難免抱有期望,可這一絲期望如今卻變成徹底的失望。

進了院子,下了軟轎,楚王的住處自然不同尋常,端得是華麗大氣。

有婢女前去通報,不多時,九娘便被請進去了。

空曠的內室,靜謐的氛圍,暖融融的陽光自窗外灑射進來,灑射在闔著目靠坐在輪椅上的楚王身上。

看著那素來安靜沉默的背影,突然九娘竟有一種望而卻步的感受。

上一輩子,初始見到楚王之時,他便是坐在輪椅裡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樣,是那麼的沉穩鎮定且高高在上,彼時楚王自然不同現在,承元帝的寵愛,自身的謀劃,早就讓他不再是此時這個孤立無依的皇子。

楚王有勢,人人皆知,無人膽敢輕視這個不之官留在京城,且把著朝中眾多勢力之人,哪怕他是個殘廢。可就是因為他是個殘廢,所以承元帝放心用他,其他皇子也不與之作對。

這一切,上輩子的蕭九娘儘皆知曉,雖知曉的並不詳儘,卻懂得其中的精髓。她甚至明白楚王的腿傷也是一種借勢,這是楚王自己給自己借的勢。有母族宛如沒母族,爹不疼娘不愛,又是生長在吃人的宮廷裡,蕭家人的眼裡隻有皇後和成王,楚王隻不過是一顆棄子,一顆想用時便可用的棄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上輩子的地位,所付出的心力是外人無法想象的,而九娘也不過是管中窺豹。

一個殘廢卻掌握著偌大的權勢,旁人隻是仰望,隻是嫉妒,隻是眼紅,甚至不屑。有誰知曉他實質上日日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那種痛苦跟隨了他許多年,甚至深入骨髓……

沒人看到他的隱忍,九娘卻看到了,看了兩輩子。

眼眶不由自主便紅了,九娘努力綻放出一抹笑,走上前去。

“表哥。”

那人在陽光之中轉過頭來,瞳色如墨,平靜無波,麵色卻有著一絲幾不可查的軟和。

“今天腿有沒有痛?”

她走了過去,蹲在楚王身邊,摸了摸他的腿。

“沒有。”

“那就是那湯藥和按摩之法還是有用了,日後表哥肯定是要回長安的,我把這法子教給常順,你不要忘了讓他幫你泡腿按摩。”

“好。”

“那名醫說沒辦法了?他是什麼名醫啊,虧彆人將他吹得神乎其神!”語氣中有些輕嗔抱怨,九娘以輕快的口氣告知楚王她知曉了那件事。

“孫名醫還是有些本事的,隻是這是毒,他擅醫卻並不擅毒。”

九娘沉吟道:“那咱們再去找他一次,將那方子和按摩之法講給他聽聽,看能不能有些作用,畢竟九娘也不懂醫,不過是照葫蘆畫瓢。”

“也可。”

“表哥,你的腿一定會好的。”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一副很肯定的模樣。

他垂下頭,望著她晶瑩的眼,不由自主便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

其實他本就沒打算治這腿傷,就算此時可治,也不會治。既然她想治,就再去看看吧。

其實楚王對如何治療自己的腿傷,心中已然有數,解鈴還須係鈴人,隻要從那幕後主使者手裡弄清楚毒物的來源,便一切可解。可如今他還沒有足夠的底碼,讓對方能主動送上前來,當然若是這裡便有希望,他也不拒絕,能省事自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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