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崔氏叫自己,蕭三娘便走了過去,之後將九娘幾人帶入貴女人群中,也算讓她們順利融入這一圈子。
隻是到底不熟,寒暄幾句,九娘幾人便坐於旁,就當是個陪客了。
說了沒一會兒話,就有人說屋裡太悶,提議到外麵去散散心。剛好散在四周的幾群貴女都有此意,便由蕭三娘領頭帶著眾人去了外麵園子當中。
沒有長輩們在跟前,這些貴女們到底要鬆散許多,有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也有去花圃草地處撲蝶玩耍或者賞花之內的。
此時陽光明媚,正值初夏,雖有日頭卻是不熱,鳥語花香,少女們的笑聲悅耳,組成了一副極美的畫麵。
蕭三娘年紀長於眾人,又是東道主,自然是要負責招待眾人的,便將一眾不願在太陽底下呆著的少女安排在園中一處亭閣中坐著。
這亭閣麵積寬廣,案幾坐榻都是現成的,且早有婢女們備好的茶水以及美味的瓜果。這一眾十多名少女,年紀有大有小,有十六七歲年紀和蕭三娘相仿的,也有十三四歲和蕭六娘等人同齡的。分為了幾撥,一撥和蕭三娘坐在一起,一撥和四娘六娘等人坐在一處說話,也有兩三人為一群坐在其他處,散落在這處敞亮的亭閣之內。
沒有長輩們在,這些少女們都顯得適意不好。
九娘幾人與眾人不熟稔,又不好離場,隻能繼續乾著陪坐的活兒。九娘見多了這種場合,自然處之泰然,蕭七娘和蕭八娘等人第一次接觸這種場合,可以看出有些拘謹。尤其是蕭倩蕭八娘,可能是日裡小心翼翼慣了,總是坐在一旁當木頭人也是不好,便殷勤的為幾處布置茶水。
蕭六娘和蕭四娘坐在一起,見了這幅畫麵不禁撇了撇嘴,旁人大抵是明白她為何撇嘴的。都是世家貴女,身份都是差不多的,這端茶之事自然有婢女們做,一個貴女做這些倒是落了下層了。
隻是各人性格不同,看法也就不同,秉性寬和一些的,見了此景就當對方年紀小,極為好客,行為頂多有些失當。至於有的則和蕭六娘看法差不多,覺得此人太沒有貴女們的儀範了。
“蕭六娘這是你妹妹?倒是殷勤得很!”一名和蕭六娘年紀相仿的粉衫少女如此說道。
蕭六娘斜了她一眼,“我可沒有這樣的妹妹!”
這群人離其他人所坐之地還有些距離,且兩人又是低言,所以倒也沒有傳入蕭倩的耳中,隻是兩人身旁的幾名少女俱是聽到了,皆是抿唇一笑。
大家都知曉蕭六娘和崔十娘素來有矛盾,兩人一旦呆在一處就是針尖對麥芒,倒也沒有驚訝眼前發生的這幕。
“我不記得她似乎叫蕭八嗎?你是蕭六,她是蕭八,難不成不是你妹妹?”崔十娘言中帶有取笑之意,不過到底是在彆人家,大多都是收斂的。見蕭六娘似乎要炸毛,崔十娘又轉移了視線,“咦,那人好像也是你家的,倒是個美人兒。”
她說的正是坐在不遠那處,一副處之泰然模樣的蕭九娘。
“我記得她好像是蕭家五郎君之女,排行為九,叫蕭九娘。”有之前認真聽蕭三娘介紹的少女,插了一句。
“那不就是你親妹妹了?”
蕭六娘氣悶至極,從層麵上來講,蕭九娘確實是她一個爹的親妹妹。可她自幼被朝霞郡主教養長大,又哪裡會認一個‘小賤人’為親妹。隻是這種話當著眾人麵前肯定不好講,隻能氣鼓鼓側過臉,就當做沒聽見。
見此,崔十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記得蕭家好像出了位縣主,就是這個蕭九娘吧?”
“我記得好像也是。”
這個消息在長安眾世家豪門之間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這些貴女們大多都是有所耳聞的。
當年因這個有食邑的外姓縣主,沒少在長安城中引起熱論,所以此時講起,大多人都記憶了起來,也因此望著蕭九娘的眼神格外羨慕。
崔十娘挑起的話茬,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恥笑蕭六娘的好機會,拿著帕子掩著嘴笑了笑,“也倒是奇怪哦,此人明明是你的妹妹,卻是越過你被封了縣主。要知道六娘你外祖母可是公主,你阿娘是聖上欽封的郡主,按此殊榮,這縣主怎麼也是應該封給你的,難道你阿爹和阿娘偏愛這個妹妹些?”
蕭四娘自然要為六娘說話,忙道:“崔十娘你快彆亂說,六娘和九娘可算不上是親姐妹。”
崔十娘眼珠一轉,“那就是說這蕭九娘是庶出了,庶出的居然越過嫡出被封了縣主,蕭六娘你怎麼忍受得了?!”
蕭六娘自然忍受不了,當年冊封蕭九娘的聖旨下來,她可是和朝霞郡主鬨了許久。可這縣主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封的。像縣主和郡主這種女子爵位,一般隻有皇族女子才可俱被資格。外姓也有,但是極少,一般不是本人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便是其父權勢滔天或功勞甚大萌蔭而來。
當年朝霞郡主這個郡主便封得有些不恰當,按理公主出嫁後,雖本身還是皇族之人,但其夫其子女並不是。郡主一般是封給皇子或者親王之女的,朝霞郡主不過是外姓女。可昌平公主不同一般,是承元帝的親妹妹,朝霞郡主又是承元帝的親外甥女,所以給外甥女一個郡主的封號也不是不可。
可若是從蕭六娘的身份來講,卻是又遠了一層,大齊可沒有郡主之女被封為縣主的規矩。
蕭六娘本就忍著脾氣,如今又被崔十娘這麼一刺,頓時宛如點燃的炮筒子似的,炸了起來。
“崔十娘,你找茬是吧?”
這確實是找茬。但崔十娘可不會這麼說,她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我不過是好奇問了問,怎得又惹得六娘妹妹不悅了?”
“你——”
“咦,那不是嫦曦妹妹嗎?怎得今日她也來了,我出去迎迎。”
一個柔婉的女聲打斷了蕭六娘的話語,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亭外。
淡金色陽光下是一名身著粉衫少女,巴掌大的小臉兒,吹彈可破的如玉肌膚,如柳般的秀眉,小巧精致的鼻子,水靈靈的大眼,嘴旁噙著輕笑。她從遠處漫步而來,讓人疑是九天玄女般的清麗無雙,不需粉黛便可天姿國色,豔冠群妍。
少女年紀並不大,臉頰還略帶了些許稚嫩,但已可以看出傾城之姿,怪不得長安有人廣傳,孟家有一女,傾城之色麗無雙。
此人正是孟家的嫡幼女,孟嫦曦。
那名出聲的少女迎了出去,亭中的一眾人也紛紛起身而出。
孟家在長安城內的特殊,眾人皆知。安享了幾十載殊榮,若是無意外,隻要承元帝不死,太子不死,孟家便是淩駕眾世家之上的特殊存在。
而孟嫦曦,其祖是先皇後之父孟國公,其父是先皇後的同胞兄長,中書省中書令大人孟霄,孟家的女兒少,嫡出的更是少之又少,孟嫦曦是嫡長房唯一的女兒,從小可謂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尤其孟嫦曦從小與元章太子親近,元章太子特彆寵愛這個小表妹,也因此顯得孟嫦曦地位格外特殊。這是一個天生便積聚了所有令人羨慕根源在身的寵兒,永遠是眾人目光聚焦的所在。
“嫦曦妹妹,怎麼今日有空出來?”鄭琪雨走上前,親熱的道。
她和孟嫦曦年紀相仿,孟嫦曦之母鄭夫人乃是鄭琪雨的姑母,所以兩人算是從小熟識,關係也比較親近。
孟嫦曦見了鄭琪雨,微吐舌尖,天真的笑了笑,“阿娘本是拘著不讓我出門,不過今日成王和楚王哥哥都來了,我便同他們一同來做客。我嫌屋中太悶,便出來賞景散散心。”
其他人大多與孟嫦曦隻是見過,卻並不熟,也不好上前搭話,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說話。
聽聞孟嫦曦是和成王楚王兩位殿下一起來的,自然是羨慕之至。隻是彆人的地位擺在那處,從小出入宮廷宛如自家,卻是旁人比不了的。
這時,有幾名和鄭琪雨熟稔的少女,借著由頭靠上前去,倒也和態度隨和的孟嫦曦搭了幾句話,引來眾人的羨慕的目光。
一時間,那處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時,一旁花叢中突然跑出來的一物,渾身雪白,毛茸茸的。
乃是一隻名貴的波斯犬。
九娘乍一看去還以為是小酒兒,再正眼一看,卻發現並不是,小酒兒是渾身雪白,身上沒有一點雜毛,而這隻卻是小腦袋正中央有一撮黑毛。
隻見孟嫦曦彎下腰去,招了招手,“雨點兒,快過來,彆到處亂跑。”
一看便知這隻小狗是孟嫦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