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安國公夫人望了一眼被人壓跪在當場的九娘,隻是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九娘半垂著頭跪在那處,聽著這兩人之間的言語,一股想笑的衝動彌漫上心間,這股衝動越來越大,甚至讓她想當場笑出來。不過她終究是將這股衝動掩了下來,她抬起頭來,直直望向昌平公主和安國公夫人兩人。
“若是九娘沒記錯,九娘應該是當今聖上欽封的懿榮縣主,對待有爵位在身之人,也可以就是這麼三言兩語便判其死刑的?哪怕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犯了死刑之罪,也是要讓他死得明白的。那麼請問,尊敬的昌平公主,您用什麼罪名判九娘死無葬身之地?”
被當眾挑釁的昌平公主,頓時勃然大怒,“小輩嘴硬!小輩你竟然敢挑釁本公主?來人啊,給我拖去杖斃了,本宮倒要親自看看今日能不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窮凶極惡的府衛當即便要拽著九娘胳膊,將她拽離,卻被自己站起身的九娘揮開。
“撒手!”
一股淩厲的目光射了過來,兩位府衛沒料到這少女竟然有如此噬人的目光,竟是忍不住的縮手了。
九娘撫了撫手臂,轉頭直視昌平公主,態度不卑不亢。
“對於公主您,九娘自是尊敬萬分不敢生出任何不敬之心,隻是哪怕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犯了死刑之罪,也是要讓其死得明白。公主既然想九娘死,那麼能不能讓九娘做個明白鬼?”
換著平時,見了蕭九娘這番表現,昌平公主也會忍不住為其讚道,可惜她今日是來替女兒拔除這顆釘子的,自然不會有這種情緒。
她冷笑一聲,走到那名手捧著杏紅色布包的下人身邊,拿過那桐木偶人便扔到了九娘麵前。
“本宮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桐木所製的偶人恰好砸在九娘裙邊,彈了一下,掉落在地上。
這偶人那夜看去也不過就是個木頭人,可此番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又襯著此時的場景,卻平添了幾分詭異。一張白色的貼在偶人的胸腹之上,因為是反麵朝上,所以那張紙條被歪歪斜斜壓在下麵,看起來格外委屈。
九娘走上前去,拾了起來,先是正麵看看,又翻了一麵。她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條撫平,一字一句念道:“戊子年三月十二日……”
昌平公主本是靜待對方辯無可辯的如喪考批,是時再打擊對方一番,卻是越聽越不對勁,霞兒的生辰可不是戊子年……
還不待她出口打斷,就聽見蕭九娘說道:“九娘不才,在蘭陵也是上過族中女學的,公主您是否能告知九娘戊子年今年應該是年歲幾何?”
“十三。”昌平公主反射性回答道。
待答完,才反應過來其中不對。
“那請問母親她今年可是十三?公主您帶著人大張旗鼓來到我翠雲閣,不分青紅皂白就是喊打喊殺,冤枉九娘暗中使用厭勝之術詛咒嫡母。九娘雖沒有見過什麼叫做厭勝之術,但在書中也是看過的,且——”
九娘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似有無限委屈,“這上麵的生辰八字明明是九娘的!”
她撲通一聲,對著安國公夫人跪了下來,“請祖母替九娘做主,這哪是九娘想害人,明明是有人害我!”
一旁的崔氏簡直想使勁拍巴掌,才能按壓下來心中激動的心情。這種絕地大反轉,實在讓她目不暇接。她自然不是蠢人,這一番情形她若是想不出是什麼個情況,該是要蠢死了。定是崇月閣那邊做戲栽贓蕭九娘,想置她於死地,為此不惜出動昌平公主,可惜卻被蕭九娘識破了,反而借機倒打了一耙。
崔氏看九娘的眼中,充滿了讚賞。
她自認教女有方,可比起這蕭九娘,卻還是差了一些。九娘這般年紀能有心機不算什麼,關鍵她不光能沉得住氣,在這般艱難的處境,還能不慌不忙,讓自身不完全處於下風,且言語一直給對方挖坑,直到最後,才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
她走上前去,接過九娘手中的偶人,認真的端詳了一下,才對安國公夫人道:“九娘說的不假,這上麵確實不是弟妹的生辰八字,而是九娘的。”
九娘邊泣邊訴,“請祖母替九娘做主,明明是有人害九娘,卻被冤枉九娘害人,九娘怎麼說也是朝廷欽封的縣主,也是蕭家的女兒,竟然讓人如此冤屈侮辱,這將置於九娘的名聲為何地,置於蕭家的顏麵為何地,孫女實在無顏苟活……”
突然,她猛地站了起來,一頭往一旁遊廊的柱子上撞去。
“娘子——”
蓮枝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叫,奔了過去,扶起額上一塊血紅,已經暈過去的九娘。
場麵頓時亂了。
安國公夫人連連跺腳,崔氏趕忙上前去看九娘的情況,又命人去請大夫來,場中一片混亂。
“昌平公主,此事你要給我們蕭家一個交代,若不然老身不介意直接進宮麵聖!”
昌平公主臉色一片煞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