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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假麵的盛宴 11903 字 9個月前

下午依舊是兩堂課,一堂課講的是《禮記》,一堂課講的是《論語》,《論語》九娘隻學了一點,雖是聽得有些艱難,但多少能聽點進去,而《禮記》則是完全有聽沒有懂。

實在不能怪九娘愚鈍,而是這課程都是統一進行的,自然不能因為某一人的進度,重新再講一遍,九娘沒有聽過前麵,隻是從半途聽起,自然是接不上的。

上午便感覺到了聽課困難,這一下午兩堂課更是讓九娘宛如聽天書也似,九娘不禁開始考慮,是否要請一位先生回來專門教導她。若不然以這種情況來看,彆說歲考了,她連旬考都不能過。

雖然來國子監打著混時間念頭的世家子弟貴女們不少,可國子監也有自己的處事方式,每旬一次小考,每歲一次大考,且每次考試成績都是會張貼出來的,就算不能考個頭幾名,最起碼也不能太差,若不然不光自己的臉丟儘了,也會連累家中沒有顏麵,畢竟長安城就這麼大。

九娘蔫蔫的提著自己書囊,往教舍外走去,甚至忘了和阮靈兒打聲招呼。

一路去了國子監側門,她抬眼望了一下,已經看到自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這會兒正是散學時間,側門這處分外熱鬨,停滿了來此處接自家小主人回府的馬車。

見九娘走過來,車夫恭敬的放下了車凳,小翠撩開車簾跳下馬車,扶著九娘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往前行著,九娘意興闌珊的望向窗外。

小翠突然道:“娘子,奴婢帶您去見一個人。”

九娘眨了眨眼,坐直了身。

“那是自己人。”小翠道。

如今這車上就三人,九娘、車夫以及她,小翠自然說的是車夫。

九娘有些吃驚,卻又不吃驚,以前楚王可沒少乾過這種事。上輩子自從依附了楚王以後,她身邊漸漸就添了許多楚王的人,先不提忠心與否,好用卻是不容置疑的。隻是上輩子下了決定離開這一切,九娘就把自己身邊楚王的人全部遣散了。若不然以王四郎那種憋足的手段,怎麼可能會毒死她。

上輩子九娘對自己身邊一大半都是楚王的人,很是警惕,心中也多少有些不舒服,這輩子卻是沒有這種想法,隻要她效忠楚王一日,這些人便會對她忠心無二。至於不效忠楚王,九娘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打算,早說了要緊緊抱住這條大粗腿的,甭管是以什麼樣的身份。

也不知道楚王找自己到底有何事?

難道是有什麼‘任務’了?

*

馬車一路往前行去,東拐西拐走了許多路,繞進了升平坊。

這升平坊靠近東市,附近住戶大多為富戶商賈與小官之家,這其間九娘換過了一次馬車,此時所坐的這輛黑漆齊頭平頂馬車,上麵沒有任何標誌,倒是不容易引人矚目。

搞得這麼神秘,九娘心裡嘟囔,不過她也習慣了楚王素來周密的行事。

無數的曆史證明,還是謹慎些好。

九娘不由的緊張起來,難道是有什麼大事交給她去做?若不然何必如此慎重!

馬車駛入了一處宅邸,這處宅邸與一旁其他宅邸並無不同,絲毫不起眼的三進院子。進了院中,馬車停了下來,九娘跟著小翠往裡行去。

來到一處小院,院中環境很是清幽,常順站在上房門前的廊下候著。

“九娘子。”

“常內侍。”

“殿下正在屋中等您。”

常順幫九娘推開了門,本人卻並未進去。

進了屋內,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堂舍,一水兒的淡褐色木質地麵,看裝飾和擺設是一間書房。除了有窗的牆麵,其他靠牆的位置全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麵放了許多書。靠北處一張偌大的曲足案幾,楚王正伏在書案後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

今日的楚王比那日夜宴所見,多了一分清朗,白日下本就俊美的五官,更顯得俊逸逼人。一身寶藍色的錦袍覆在他並不強壯卻碩長的身軀之上,顯得格外的清爽又不失威儀,襯著這滿屋的書香,平添了幾分書卷氣。

白皙且骨節分明的大掌,修長有力,持著一支紫柄的狼毫毛筆,正認真的在紙上筆走遊龍。楚王未抬頭,九娘也就沒有吱聲。

“那處有軟榻,靠右第二個書架上第三排的第一本書。”

楚王的話沒頭沒腦,九娘卻是聽懂了。她去了自己右手邊的第二個書架,從第三排抽出了一本書,書上偌大兩字‘禮記’。

然後她便拿著這本書卷,去了窗下的軟榻上坐下。

正低頭寫著什麼的楚王,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了一抹什麼,隻可惜九娘並未看見。

九娘心情詭異的看著手中的這本‘禮記’,一個時辰之前她還在頭疼自己的學業,而剛好那堂課便講的是‘禮記’,這番到此處來後,楚王讓她看的又是‘禮記’,難道有什麼貓膩不成?

所以說心思太多的人,其實並不好,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讓她來想卻是想得頗為複雜。

楚王抬眼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少女,一身蒼青色國子監學生常服,本來沉穩的顏色卻因著對方膚白皮嫩,所以將對方顯得年紀極小。明明年紀就不大,這麼一穿更顯得稚嫩如娃娃,若不是少女臉龐的輪廓十分精致,早已脫離了女童的範圍,楚王還覺得一如當年。

見她魂不守舍的磨蹭著手裡的書,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模樣,楚王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狼毫筆放回筆擱上。

“你入了國子監後,被分到了太學院?”

九娘點點頭,摸不清這麼簡單的問題,怎麼楚王還要問。

“五經之中,必須選修兩門,你選的是哪兩門?”

九娘抬頭望了楚王一眼,倒也沒有遮掩,“左氏春秋和禮記,本是想著簡單點兒,可是似乎一點都不簡單。”

說到最後,小嘴撇了撇,模樣有些可憐巴巴的。

楚王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譏諷九娘單純,瞧低了流傳多年的儒家典籍。楚王自幼好學,自然明白其中的博大精深,可是想著她才不過十三,正是豆蔻年華,又哪裡懂這些,不禁心有些軟了。

“你在蘭陵學過什麼?”

這種先生詢問學生學業的口氣,讓九娘不禁垂下了小腦袋,感覺格外的心虛。

當年上族中女學時並不覺得,總感覺自己還算學有所成,此番來到國子監之後,雖九娘表麵上並未顯露什麼,隻是這一日便能看出那些她以為來偷摸打諢的貴族子弟,其實並未她所想的那般無用。至少從今日所見所聞就能看出,隨便拉出一個大抵也比自己這連半吊子都稱不上的強上許多。

“除了一些基礎的,隻學了一點‘孝經’和‘爾雅’。”

此時九娘已經不敢說自己學全了,來到一處大天地,方知自身其實是井底之蛙。

楚王點了點頭,“你倒也知曉自身的不足,彆以為那些學生都是去混日子的,世家貴族之女你既知曉都不是簡單的,又怎麼能妄論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你以為入了這國子監的學生們,都是來乾什麼的?”

避禍?混日子?

這是首先出現在九娘腦海中的想法,不過見楚王特意提出來說,就知曉不是。

九娘雖沒有回答,但眼中表現的就是這個意思,楚王不禁搖了搖頭。其實也不能怪九娘,她兩輩子的經曆大多都是在後宅廝殺,雖因為和楚王的這層關係,九娘多少比其他後宅女子多了一分銳敏的目光與先見之明,但到底沒有接觸過太多外麵的事,自是不若楚王這種已經參與朝政大事的男子。

楚王不言望著九娘,九娘凝神想了一會兒,小聲道:“念書?”

感覺自己似乎被瞅了一眼,九娘趕忙道:“可能有些人是為了念書,以期為自身日後謀個好前程,例如那些庶民子弟和庶出的子弟。但還有些人不是,他們是替家族來……拉攏和結黨的。”

最後這句話說得聲音有些大,說完後,九娘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楚王不以為然地點了點,“你能知道這些說明你還不笨,這種情況以太學院和國子學兩院最為嚴重,其中國子學因著不論身份,隻要學問出眾者俱可破例進入,一旦能進入國子學,日後前程大抵不差,也是父皇用來挑選棟梁之才的所在,所以平日裡大家都比較收斂。但是太學院因為充斥著各類貴族世家官吏子弟,倒是要比其他幾院情況複雜的多。”

“當日讓你去國子監念書,本王便想到這一情形,不過到底你是女子,很多有關朝政上的事並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去。本王之所以會對你說這些,不過是給你提個醒,在院中多看少說,是非當避則避。當然,避不過,也不怕。”

九娘乖乖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當日本王曾答應過你,為你開學啟蒙,可惜當時礙於要回長安便作罷。此番你既基礎不穩,本王自當為你補漏解疑。從明日起,隻要本王有閒,待你散學之時,便會命人載你來此處。”

“啊?”

九娘很驚訝,以至於有些目瞪口呆。

楚王瞥了她一眼,又提起擱在筆擱上的筆,“今日你且回去,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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