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郎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從九娘的眼神和僵硬的身體都能看出她的懼怕。這個少女從來都是一副淡然且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個樣子的她讓他不禁心中升起一抹憐惜。
“你先騎上馬,待你適應了,我便牽著你走兩圈,咱們慢慢來。”
不得不說,王四郎實在是個溫和的人,不光是他的容貌,包括他的嗓音都能很輕易的安撫下人心中的浮躁。
九娘也知道這事沒辦法躲過,她平靜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心的扶著馬鞍,踩上馬鐙,翻上馬去。
這期間,王四郎一直保持著雙臂張開,護持的姿勢。
從上馬的姿勢來看,九娘比阮靈兒標準多了,當然若是不提她上馬後便直接僵硬成石頭人的模樣。
九娘緊緊的攥住手裡的韁繩,上了馬後,她的視線便開闊起來,從她這處看去離地麵並不高,但卻讓她有一種眩暈感,眼前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尤其臀下隱隱跳動的動物身軀,更是讓她有一種立馬想炸掉的錯覺……
恍惚中,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你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你彆害怕,先緩一緩……”
遙記上輩子,她的騎術便是王四郎所教,當初他也是這麼循循善誘且極為有耐心的教導她……
九娘這才意識到幫她牽著馬的竟然是王四郎,這讓她因記憶而放鬆的身軀,不由自主又緊繃起來。
這一輩子,九娘並不想和王四郎有任何牽扯,雖是因程雯婧屢屢見麵,但她相信自己的自製力,且事實證明王四郎已經做不到可以影響她的程度。
當然,心中偶爾有些微微的尷尬不算reads;帝後。
而此時對於騎馬的恐懼,以及記憶中那個溫暖的聲音,竟然九娘心神有片刻失守,這讓她感覺極為不舒服。
她不想失去程雯婧的友誼,也不想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這讓她的心頓時冷硬了下來,有些慌亂且恍惚的雙眼也恢複一貫的冷清。
“謝謝王大哥,我無事。”
在這種心情的驅動下,她竟微微勒了下馬韁繩,驅使了馬兒往前兩步,想離王四郎遠些。
王四郎微微一怔。
一起先這蕭九娘隻是一個‘雯婧妹妹的朋友’,因為那份讓他眼前一亮的手稿,不免多注意了些。越是注意,越是覺得此女與她人不一樣,到底是什麼地處不一樣,他卻一時有些不能分明……
方才他明明看到她眼中脆弱與慌亂,不知為何心中一疼,可是轉瞬間那抹脆弱便消失了,轉為了冰冷、疏遠與隔離……
他不禁心中一跳,跟上前兩步,溫聲道:“你初次騎馬,還是不要莽撞,我牽著你,你先適應一下在馬上的感覺。”
九娘沒辦法拒絕這種說辭,所以隻能憋著氣點了點頭,臉龐在不經意之間微微有些僵硬。
馬場很空曠,今日有太陽,和風徐徐,吹得人很舒適。
王四郎牽著馬往前緩步行著,那邊程雯婧見這邊也進入狀態,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和阮靈兒笑著說了幾句什麼。
兩匹馬兒隔著有些距離慢慢地溜著。
“雯婧旬考之前,你給了她一份你自己筆譯出來的手稿,我看了一下,詮釋得極好,雯婧用完後,我特意找她借了,過幾日便還你。”
九娘微微一愣,那份手稿程雯婧一直未還她,她以為程雯婧忘了,加上她也暫時用不上,便未管程雯婧要,沒想到竟然去了王四郎手裡。
在九娘心中,自是不與王四郎有牽扯最好,可此時也說不出冷硬之言,隻得點頭道:“我這邊不急著用,王大哥看完後還我便是。”
王四郎微微一笑,笑容在太陽光下晃眼而又奪目,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突然九娘的聲音打斷。
“咱們似乎離雯婧那邊有些遠了,還是在一處比較好,免得雯婧總是關心這裡。”
王四郎隻得牽著韁繩,往程雯婧那處而去。
……
第一次上禦藝課,能有如此大的進展已經出乎程雯婧的預料,一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馬場中的學生俱都將馬兒歸回馬廄,往另一處空場上而去。
這處空場是一片平地,場中立了許多空著的箭靶子。
最難的禦藝課已經克服了,射藝課似乎就不再那麼為難了。有程雯婧和王四郎兩人講解射箭的竅門,該如何使用巧勁兒,以及射箭的姿勢,其他的隻需要刻苦多練習便好。
有著之前的不自在,這次九娘特意站在程雯婧身邊,之後教導自然就是程雯婧教她,至於王四郎則去教了阮靈兒。
王四郎一邊溫聲和阮靈兒講解,一邊往蕭九娘那邊望去。
她似乎有意在躲著自己?
不知怎麼,王四郎總有這種詭異的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