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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也真是太刻苦了。”程雯婧嘟囔著。

與此同時,僅著一身極為簡單的蒼青色國子監學生常服,也不掩其豐神俊逸之姿的王四郎,目光微微有些閃爍的望著那疾步而去的背影。

……

這日下午九娘隻有一堂課,所以她便準備在藏書樓中呆到上課之時再去教舍。

藏書樓裡極為幽靜,入目便是一列列排列有序的書架,與堆滿書架的各類竹簡及紙書,靠東北角臨窗下的位置辟有一處休息區,擺有幾排書案與坐墊,供來此的學生落座看書或是抄錄書卷。

九娘隨意在書架上拿了一冊書,便在二樓找了一處空位坐下。

她將書囊放在案幾上,從裡麵掏出一本書來看,被她拿來的那本書則是放在一側,她來此本就不是為了找什麼書,不過是尋求一處僻靜的所在。

不得不說,這些日子王四郎的異樣之舉,讓九娘心緒漸漸有些亂了。

她明明沒有去招惹他,為何這輩子他又貼了上來!

上輩子也是如此,隻是她與王四郎並不是相識於國子監,而是在一處花宴之上。長安就這麼大的地方,時下也不講究什麼男女大防,各世家豪門的公子貴女們難免會偶遇在各種社交場合之上。

彼時,清俊文雅的王四郎著實惹人注目,又有長安第一才子的名頭在身,自是惹得眾貴女們爭相鬥妍,私下裡各種拈酸吃醋的小動作枚不勝舉。這種行為在當時的蕭九娘看來,是極為不恥的。不可否認,初見王四郎之時,她也被其出眾的皮相閃了一下眼,但有俊美無濤的楚王在前,也沒甚好驚奇的。

一次,她被蕭六娘等一眾貴女刁難,恰巧王四郎出現,他幫她解了圍,兩人才算真正熟識。

讓重活一世的蕭九娘來想,她與王四郎之間也算是有些孽緣吧,彼時她屢屢被人針對,前有蕭六娘等人,後有孟嫦曦,著實讓她有些疲於應付。而王四郎就仿若是那從光明中走來的謫仙,一次又一次救她於水火之中,屢屢幫她解圍。

彼時的蕭九娘是尖銳的,就仿若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刀,她沒有辦法去躲避迎麵而來的種種惡意,便隻能用尖利的一麵去保護自己。誰若是犯來,她總會毫不手軟的反擊回去。

她在外麵的名聲並不好,甚至是聲名狼藉,其實有時候她挺討厭這樣的自己,沒人願意自己被人所厭惡,也沒人願意旁人避自己如蛇蠍。而王四郎,卻從不會用那種帶有異樣的目光看待自己。

好感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尤其王四郎一身光風霽月的做派,溫文爾雅且素來待人體貼周到,於當時身陷各種複雜陰私的她來說,就仿若是一種救贖。不同於和楚王相處時的緊張及虛偽的做戲,也不同於麵對他人的警惕,與王四郎相處之時,她總會不由自主的放鬆自己所有心神……

他知曉自己最陰暗的一麵,卻從不會鄙視於她,而是總是一種憐惜心疼的目光看自己,總會耐心的去開解自己……

漸漸的,這種目光中多了點什麼,漸漸的,她似乎淪陷進去……

……

上輩子九娘算是死於王四郎之手,卻從沒有怨過他。

撇開所有的一切,其實王四郎一直都沒有變過,他待人溫和、真誠且善良,光風霽月、心胸坦蕩,從不會惡意的去揣測他人,即使麵對彆人的敵意,他也總會一笑置之。

而她,卻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的說法則是她是個小心眼。心性狠毒且睚眥必報,誰若是來招惹她,她從來學不會忍氣吞聲,而是打臉回去教對方如何好好做人。

若說兩人上輩子會走到那種境地,撇開種種外在的因素,其實也與兩人的性格有極大的關係。

不合適終究是不合適,勉強在一起,害了對方,也害了自己。

重活一世,這輩子的蕭九娘其實變了許多,可能來自於上輩子的沉澱與明悟,也可能是因為這輩子的境遇改變了許多,她的氣質變得柔和許多,為人處事也有許多不同。可蕭九娘自己知道,她也許是變了,但骨子裡的東西卻從沒有變過,隻是埋藏的更深而已,所以她從未曾想過和王四郎再續什麼前緣。

終歸究底,小心眼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原諒上輩子王四郎的‘背叛’?

所以王四郎這陣子的異常表現,著實讓九娘感覺到一種緊迫的危機感及煩躁感,尤其這其中還夾雜了一個程雯婧。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九娘隻能將目光認真投注於手中的書卷之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眼前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九娘抬起頭來,便看到一身蒼青色學生常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俊文雅的王四郎。

九娘的眉攏了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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