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上床,許蘭因給她按摩了一刻鐘,就讓她平躺在床上,又讓人把屋裡多餘的燭光熄滅,隻留遠處的一盞。
屋裡立即暗了下來。
許蘭因坐在床邊,輕聲說道,“請閉上眼睛,心無旁騖,全身放輕鬆,靜靜聽我說……嗯,很好,就這樣……夜已經深了,萬闌俱寂,人們都進入了夢中。你也快睡著了,就要睡著了……”
許蘭因的聲音輕緩、單調,像重複的滴水聲或是催眠曲,反複給她做著心理暗示。兩刻多鐘後,長公主的呼吸聲綿長起來,她已經睡著了。
貼身服侍長公主的寧嬤嬤和李嬤嬤高興地笑起來,又趕緊用手把嘴捂上。
許蘭因輕手輕腳出了正房。看到漫天星辰,以及影影錯錯的樹竹,遠處飛簷翹角的黑色剪影,再感覺到拂麵的夜風冰涼,她提了許久的心才放鬆下來,好似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
也就兩個多時辰,卻經曆了那麼多事。柴正關和老沈氏的命運,二房嫡支的命運,都定下了。秦氏的嫁妝,就這麼輕易地討回了來。還有秦氏的身份,被逼無奈說了出來……
兩世為人,許蘭因第一次親身經曆“權”和“勢”的強大。在這兩座大山麵前,有時候一切事都不是事,一切坎坷都變得平坦起來。當初柴正關和老沈氏用他們的“權勢”把秦氏逼得走投無路,而今天長公主和柴駙馬又用“勢權”去逼迫他們。
秦氏的命運不濟,遇到渣爹渣嫡母,丈夫也讓她傷了心。還好,今後的路應該好走得多。
但是,這種“權勢”又讓他們不得不暫時放過做惡更多的柴正關,讓許蘭因如梗在喉,卻沒有辦法。
一直在外麵候著的掌棋過來扶住許蘭因,輕聲說道,“姑娘,往這邊走。”
去了西跨院,由掌棋和一個叫紅桃的丫頭服侍許蘭因洗漱歇下。
或許剛才的兩個多時辰讓許蘭因心力交瘁,她頭一落枕就睡著了。
許蘭因是被一陣“啾啾”的鳥鳴聲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躍入眼簾的是棕色架子床和水紅色紗帳,架子床鑲金嵌玉,紗帳上繡著一簇簇白色蓮花。
透過紗帳,滿屋富貴,雕了花鳥的厚重家具,半人高的敞口大花瓶,雕花菱形小窗,從窗裡射進不太亮的微光。
“這是哪裡?”許蘭因坐起來說道。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南陽長公主府的西跨院。她睡得太久,都睡迷糊了。
一直在廳屋候著的掌棋和青桃走進來。
紅桃笑道,“這個小院之前一直是我們大姑娘在住,大姑娘十四歲後才搬去她自己的院子。”
大姑娘,指的應該是柴俊的胞妹柴菁菁。
許蘭因又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掌棋笑道,“剛剛辰時。奴婢正要來叫姑娘,姑娘就醒了。”